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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詭秘。
也許是我多疑,但我總覺得這一切都如此地難以捉摸,一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可能是我的神經衰弱又犯了,每一回犯神經衰弱都如此,失眠,多疑,這一點我很清楚。在我還是個孩子時,我就總在懷疑門外有不可知的異獸,儘管開啟門就可以看個清楚,可那時我就缺乏那種勇氣。
我坐在窗前。早上霧氣很大,表舅扛著鋤頭又出門了,我開始抽一根有點發黴的煙。天開始下雨,雨下得窗臺上溼成一片,而我不想關窗。不是玻璃的,一關窗,這房子馬上就暗下來,好象一下子就沉入深夜。只有一點光線能給我一點暖意。
我抽著煙。窗臺上,磚縫裡有一根長長的細草,沒有葉子。頂上長著一朵藍色的小花,在雨中,緩緩搖擺,彷彿呼喚。
不知坐了多久,當我回過神來,只覺頭痛欲裂。一定是感冒了,好在我帶了阿斯匹林。我從床下拿出熱水瓶,想倒一杯水,可水已沒了。我拿著熱水瓶走下樓去。
仄仄的樓梯昏暗狹窄,整座房子巨大而沒有人氣,雨聲淅淅瀝瀝的象是能沁入石頭深處,身上也不由自主地覺得冷。
我走進灶間,爐膛裡還有點火。我看了看,柴禾卻不多了,想燒水是不夠的。我衝守雨簾,跑到柴房裡,彎下腰,抱了捆麻秸。這時,突然有一陣恐怖,讓我打了個寒噤,好象有人在偷窺著我,而我又看不見他。好象一桶冰水從頭頂燒下,渾身都冷了。
是二寶麼?
我馬上知道不是。因為我聽到她在外面怪腔怪調地唱著什麼。從柴房的視窗看出去,她正在廊下玩著泥巴,還不時向柴房裡張望。我環視一下四周,說不出那種被偷窺的感覺是在哪兒,周圍堆著麻秸和稻草,不會有人的。可那種感覺揮之不去,讓我很不舒服。
我抱著柴禾出了門。二寶嘴裡還在唱著什麼,隔著一院春雨,那一帶古舊的飛簷象一幅破了的水墨畫。我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清醒一下。的確,這幢房裡沒有第三個人了,表舅還沒回來,他出去時帶了蓑衣的,不用我送。而四周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小偷也不會來光顧吧,這應該只是我的多疑。
雨還在下,象潮溼的蜘蛛網。雖然細小,但每一顆雨點還是可以感覺得到。我仰起臉,卻看不到一點雨。雨打在我臉上,一陣陣刺骨的寒意,但我沒有快走,反倒想在院子裡立一會兒。肩頭上,雨水漸漸打溼了我的衣服,突然讓我想到了小時候那些驚恐萬狀的日子,每一天都如此。每一天都讓我無比的孤獨,無比的無助。日子總是如此麼?我有點想問自己。
我穿過院子,走進灶間。把麻秸拗斷了扔進灶膛,火燃起來了。火光中,身上有了點暖意。我把一根麻秸又拗斷了,想放進去,二寶的歌聲飄了幾句過來,聽不清什麼,也象雨。
突然,我停住了手。她唱的,是那兩句詩:“最是夢迴呼不應,燈昏月落共悽神”!儘管她唱得不清楚,卻正是這兩句。
火燃著,可是我身上,卻越來越冷。
門開了。
門開了後,從外面飄進來一股白色的煙氣。這些白煙比空氣重,所在只在地上流動,象水一樣。也許,是乾冰吧?可表舅家裡怎麼會有乾冰呢?我一定是在做夢。
我躺在床上,身上象壓了萬斤重物,沒辦法移動,只能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門。
門無聲地開了。我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二寶,因為她比二寶高一些,走路也十分輕盈,身上穿著白色的長袍,但不象是睡袍,二寶也不象不睡袍的人。我看不清她的面目,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在床上看去,倒象是從水底看出來的。
她走動時,無聲無息,白袍的下襬象水紋一樣流動,看得到她腿的樣子。
然而,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倒象一部妖豔的鬼片。我一定是在做夢,我想。
你在做夢,你什麼也看不到。
在心底,我以自己這麼說。有時做了一場惡夢時,我就麼對自己說。我想睜開眼,但發現無論我如何努力也不能做到。
我怎麼看到她的?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我並沒有做夢,我的眼睛本就是睜著的,看得到蚊帳的頂。這些老房子沒有天花板,因此常有灰塵落下來,蚊帳一年四季掛著,頂上鋪著一層舊報紙遮擋灰塵。我可以看到透出變成黃褐色的帳子,那張不知何年何月的報紙上的一幅傳真照片,一些人在歡天喜地地慶祝什麼。
她走近了。象夏天正午看一張燃燒的紙片,看不到火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