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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樞:“滾。”
他話音沒落,腳下“棋步”陡然凌厲起來,先不辨敵我地一掌揮開童開陽,隨即竟不變招,直接掃向周翡。
幾乎臻於天然的渾厚內力與無常刀短兵相接。
銀河如瀑,傾頹而下,撞上最飄忽不定的不周之風,從枯榮間流轉而過、明滅不息——
趙淵胸口一陣窒息,在極窄的巷子裡被兩大高手波及,忍無可忍,活生生地暈了過去。
童開陽惱極沈天樞這不合時宜的高手病,狼狽地踉蹌站穩後,心道:“這要打到那輩子去?誤事的老龜孫!”
眼看揚州守軍已經進城,他們若不能速戰速決殺了趙淵,便只有死路一條,童開陽頗有些審時度勢的決斷,看準時機,正在周翡與沈天樞兩人錯開的一瞬間,他當機立斷,一揮重劍便偷襲過去。
周翡被沈天樞甩出去半圈,正慣性向前,沒料到還有這一處,一時剎不住,正好往他劍尖上撞去,再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沈天樞怒吼一聲。
謝允瞠目欲裂,可他已經力竭,用盡全力,未能移動一寸,一口血嘔了出來,牆角半死不活的青苔頃刻間紅了一片。
突然,一根長練憑空捲起周翡的腰,電光石火間,竟將她拖後了兩步,她前襟上堪堪挑破了一條半寸長的小口。
周翡接連退後了三步才站穩,只聽來人嬌聲道:“啊喲,那廝好不要臉,你大哥都叫你滾了,還賴著。”
周翡猝然抬頭,是霓裳夫人!
另一人道:“我不願救那勞什子皇帝,你們打吧,我瞧熱鬧。”
周翡:“朱雀主。”
木小喬哼了一聲,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動著手中的琵琶。
第三個聲音道:“我來,紅衣服,你使重劍,我使刀,奉陪到底。”
周翡:“……還有楊兄。”
楊瑾衝她一點頭,簡單交待道:“藥農們幫那養蛇的找殷沛去了。”
四個人分列四角,就這麼將橫行二十年的兩大北斗圍在了中間。
周翡忽然回頭去看謝允,謝允眼睛裡還有一點微光,他嘴角帶血,眼角卻含笑,無聲地動了動嘴唇,對她比口型道:“天下第一給我看看啊。”
周翡眼圈倏地紅了。
刀劍聲、落雪聲,都開始遠去,謝允的視野輕輕地黯了下去。
紅衣、霓裳、大魔頭的琵琶、南疆小哥的黑臉……漸次從他的世界裡沉寂了下去。
終於終於,只剩下那一線熹微一般的刀光。
謝允心想:“二十年後,我去找你啊……”
他猜周翡聽得到。
167。緩緩歸(有改動)
沈天樞長嘯一聲,已經顧不上深陷三人圍攻中的童開陽,縱身上了圍牆,他踩過的地方竟直接化成了齏粉,圍牆上轉瞬多了一排整齊的坑。
周翡緊隨而至,柔弱的江南雪渣被此起彼伏的真氣所激,陡然暴虐起來,打在周翡手上,竟留下了細細的小口子。
他們這邊拆房的動靜終於驚動了禁衛與揚州駐軍,居高臨下一看,大部隊正在趕來。沈天樞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趙淵,又看了看周翡,忽然說道:“趙淵命真大。”
周翡:“當年我娘在舊都,大概也曾經這樣感慨過曹仲昆。”
沈天樞臉上露出了一個吝嗇的微笑:“哦,這麼說,是風水輪流轉?”
周翡沒回答,她將熹微刀尖微微下垂,做了個常見的晚輩對長輩討教時的起手式,說道:“前輩,請吧。”
沈天樞用一種十分奇特的目光打量著周翡,她無疑是很好看的,年輕姑娘都不會難看到哪去,但稀奇的是,她看起來也不是那種十分英氣的女孩子,五官有幾分像周以棠,又帶著蜀中女子特有的精細柔和,很有些眉目如畫的意思,比幾年前沒頭沒腦地闖進大魔頭黑牢時,少了些孩子氣,她不說話也不動刀的時候,居然是沉默而文靜的。
沈天樞覺得自己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提長刀站在他面前,還膽敢大言不慚地叫他先出招。
沈天樞緩緩沉下心來,袖口鼓起,無風自動,他的腳尖在牆頭上緩緩畫了一個圈,枯瘦的獨掌遞到身前:“老朽一生自傲於這身‘棋步’,黑白交疊,三百六十落子……不料棋逢對手,幸甚。”
周翡的刀尖一動不動。
下一刻,沈天樞平平推出一掌,動作並不快,周翡卻覺得自己周身左右都被某種無形的內息牢牢封住了,一時進退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