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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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ity)就是一個虛擬的“地球村”。尼葛洛龐蒂對此很有信心,他把由Internet造成的“地球村”稱為“一個嶄新的、全球性的社會結構”:Internet 使用者構成的社群將成為日常生活的主流,其人口結構將越來越接近世界本身的人口結構。就像法國的Minitel網路和美國的“奇蹟網”都認識到的那樣,網路上應用最多的是電子郵遞。網路的真正價值越來越和資訊無關,而和社群相關。資訊高速公路不只代表了使用國會圖書館中每本藏書的捷徑,而且正創造著一個嶄新的、全球性的社會結構!
對於生活在“地球村”裡的居民來說,從前“遠在天邊”的人和事物全都“近在眼前”。這個新的世界是一個沒有“遠方”,沒有“旅途”,人在其中不會忍受分離之苦(天涯已化作毗鄰)的世界。
自古以來,與他人(尤其是與親人、朋友)的分離是人類在日常生活中除了飢寒之外的最大的痛苦之源。比如在佛經中,“與不親者合”和“與親者離”被認為是“苦”的重要根源。正是由於人類都害怕、逃避這種痛苦,透過剝奪人與他人交往、共在的權利——將人投入監牢或流放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成了各個民族、各個社會都認可和採用的主要的刑罰方式(讀者可以回憶一下我們本書第二部中那一段假定你自己身陷囹圄的文學性想象)。我們對於自己終究要來臨的死亡的恐懼和因親人、朋友死去而陷入的極度的悲痛,都表明分離(尤其是永久的分離)可能給人造成多大的痛苦。人類不約而同地設立節日,也從另一面反映出人們對於“離”的狀態的逃避和對於“合”的狀態的珍視。節日總是與“合”的狀態、團圓的狀態(“離”的狀態的結束)相關聯——與家人的團圓、與死去親人以特殊的方式共在、與眾人的共在、與神靈的共在,等等。“離愁別恨”是中國古代詩歌中最常見的主題。
在《詩經》中,比較有名的篇什差不多都是表達處於與所慕、所愛之人分離時的感情的,“求之不得,輾轉反側。”(《關雎》),“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蒹葭》),“瞻望無及,佇立以泣。”(《燕燕》)、“自伯至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在後世的詩歌中,尤其是在宋詞中,“離別”成了最主要的、幾乎是唯一的主題——寫詞就是寫“愁”(“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愁就是“離愁”(“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
事實了,在中國文學中,文學就意味著表現“悲歡離合”。作為中國文學頂峰的《紅樓夢》,也可以看作是表現人所遭遇的恆常的命運——“一個是水中月”與“一個是鏡中花”的男女主人公的不可避免“分離”——的表現。
書中特意提到一幅橫批為“情天恨海”的對聯——“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痴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酬。”,可以看作是對於“分離”主題的凝鍊的表達。
當代詩人余光中寫過一首題為《鄉愁》詩。在這首詩中,詩人哀嘆的別離狀態,既有“生離”(地理空間意義上的分離),又有“死別”:
小時候,
鄉愁是一張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
故鄉在那頭。
長大後,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
母親在裡頭。
而現在,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水
我在這頭,
大陸在那頭。
在數字時代,縱然兩個“知交”一個在“天之涯”,一個在“地之角”,但他們不會有知交零落之感。“地球村”消除了“故鄉”與“他鄉”的分別,同處“地球村”,何人再起故園情?
唐代詩人張籍曾寫過這樣一首詩:
洛陽城裡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在那個時代,彼此分離的親人、朋友能得到對方的音訊是一件極偶然因而也極幸運、極“奢侈”的事。極不發達的交通、通訊條件(“寄書常不達,況乃未休兵”)自然而然地使一封家書“抵萬金”。薄薄的一張紙上,負載著“訊息”和“資訊”實在是太重了。
是什麼使“輕”的東西變得異常沉重了呢?是極難消除的空間距離(俗語“千里送鵝毛,禮輕仁義重”形象地表達了這種距離與訊息分量的反比關係)。當然也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