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說著大笑起來道:“幹得不錯,朕重重有賞!”
“奴婢討個口彩就滿足了。”客用輕聲道:“修吉壤、修邊牆,這都花錢如流水,眼下東廠又要用錢,還是給主子省了吧。”
“還真跟朕貼心,”萬曆把筆尖送到鼻頭嗅了嗅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朕富有四海,餓不死奴才。”說著把筆收起來道:“不給你金銀財帛了,朕給你個肥差怎麼樣?”
“那得看奴婢能不能擔得起。”
“程守訓的密奏很有道理,靠織造來錢太麻煩了,得從南方運到京城,還擔心滯銷。不是什麼好主意。”萬曆不捨得用這筆蘸墨,便虛懸著胳膊,憑空寫了兩個字道:“來錢快的,一個是開礦,一個是收稅。朕這次收拾書院,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立威之後,就是幹這兩樣事的時候了,你想選哪一個?”
隨著一道道諭旨下達,廠衛和禁軍便開始了調動。在大部隊南下之前,自然有無數東廠密探打前站,為雷霆一擊鎖定目標。
而在沈默茶館中的陳官人、馬六爺幾位,只是因為城門失火,而被殃及的池魚,誰讓東廠的密探那麼敬業,剛到了上海就張羅著到處抓人勒索呢?
上海,鐵鼻巷,東廠偵緝所。
黑沉沉的大門緩緩開啟,馬原、陳官人、馬六爺幾人魚貫而出,雖然身上沒傷,但擔驚受怕折騰了一宿,還是各個神色委頓,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見他們出來,等在門口的茶館夥計,趕忙招呼一聲,沈默和鐵山便駕著兩輛馬車過來。
幾人見了沈默,都是眼含熱淚,抱拳作揖道:“秦老闆,您太仁義了,不嫌我們給你找麻煩,還花那麼多錢保我們,我們真不知該如何……”
“什麼都別說了,先上車。”沈默把馬鞭丟給馬原,掀起車簾道。
馬車上,陳官人沒了平時的趾高氣揚,再次道謝後,又連連嘆氣道:“無妄之災啊……”
沈默拿出香菸給他壓驚,馬六爺和周老漢也吧嗒吧嗒抽起了旱菸,小小的車廂很快就煙霧繚繞。
“我到現在沒弄明白,怎麼就有東廠的人在茶館裡呢?”馬六爺也不雄赳赳了,垂頭喪氣道:“真是對不住秦老闆,讓您停了買賣還破了財。花了多少錢,回頭我讓渾家給你送去。”幾人也點頭稱是。
“只能說是倒黴了。”沈默嘆口氣道:“我方才打聽過了,昨晚是東廠密探第一次出任務,就到了敝店……幾位也無須自責,原先上海城的老百姓聊天,可以說是百無禁忌,只要較起真來,沒有抓不進去的。”
“唉,以後說話可得加小心了。”侯掌櫃縮縮脖子道:“都怨我先提的這茬,錢我一個人出了。”
“不用你出,”沈默搖搖頭道:“錢對我來說沒有異議,諸位今後還是省著點花,多買點糧食存著吧。”
“怎麼了?”眾人瞪大眼,如驚弓之鳥道。
沈默稍稍掀開一點窗簾,望一眼外面平靜如常的街市,輕聲道:“這天下,要亂了……”
第九一一章 俠之大者(上)
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衡陽城北,湘江與蒸水合流之處,江流環帶,最為一郡佳處,故有書院起焉。名聞遐邇聲震天下的石鼓書院,就坐落在這裡。
這座依山而建步步登高的宏偉書院,於唐朝元和年間始建,於兩宋年間興盛,不知多少先賢在此澆下了心血。這座北宋時,還需要與其它三家,共享四大知名的書院,能在本朝超越同類,號稱‘天下第一書院’,卻是因為它曾經是聖人朱熹的道場。
然而最近幾十年,這家理學聖地卻風光不再,已經多年沒有叫得響名號的大儒坐鎮,學生的數量也連年遞減,就連其收入的主要來源——各界的捐贈也越來越少。雖然還遠沒到撐不下去的地步,但頹勢已經十分明顯。
原因無它,成也朱子,敗也朱子耳。理學佔統治地位的時候,這裡是聖地,不管是師生還是各種資源,哭著喊著往裡擠。然而王學大興後,理學雖然還是官方正學,但那是龐大帝國的慣性作祟。實際上,它的統治地位已經被心學搶走,無論是學術,還是江湖地位。
作為朱子老巢,石鼓書院更是被當做腐朽頑固的代表,成了被唾棄、被批判、被隔離的物件,要不是它同時還是衡州府學,怕是要露出破落之相來了。
痛定思痛,書院的山長決定順應潮流,淡化自身的理學色彩。於是山長請到名了滿天下的夫山先生何心隱前來講學。只要這位最著名的心學大師能客座一段時間,書院的朱子氣息,自然就洗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