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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華沂搖了搖頭,他太累了,甚至沒能注意到索萊木生硬轉開的話音,只是道:“我還是不明白你那亂七八糟揮霍來揮霍去的話……可他或者是生不逢時吧,世上也許有一天就沒有獸人和亞獸了。”
索萊木一愣:“怎麼說?”
“物競天擇,你看眼下行商亂竄,便是有些獸人遠行,也大多懶得自己走,願意騎著牲畜代步。打獵有刀槍劍戟,家中有芽麥連天……若是有一天大陸一統,連仗都不打了,還要獸人做什麼?”
華沂說完,又搖了搖頭,也不等索萊木答話,便自己站起身來,將沾染了血跡的袖子挽起,不再看荊楚的屍體,負手往山谷中大步走去。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已經三天三夜沒合過眼的獵人,終於獵到了那隻狐狸,拿在手中,卻沒有什麼欣喜,只是彷彿解脫……以及想要一頭倒下去睡個顛倒浮生的疲憊。
但在那之前,他得去看看長安。
長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海珠城中,他自己的帳子、自己的床上。
他渾身都被包紮起來了,試著動了一下,只覺得整個人給綁得像個殭屍,連手都很難抬起來。
他先是不分東南西北地愣了一會,隨即想起來了那場叫他精疲力竭的大戰,於是猛地坐了起來,握住自己的右腕。
而後,長安的臉色從慌張變成了凝重——右腕可以用,可是使不上力氣。
那一刻,長安對自己的身體彷彿有了某種奇特的感應,他就是有那種感覺,知道自己即使拆了繃帶和藥,也說不定……再不能用右手拿刀了。
一想到這個,長安整個人都凝固了片刻,然後他忽然脫力一般地仰面倒在床上,胳膊橫在臉上,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一點脆弱叫他多日來所思所慮全都趁虛而入——那死在他自己刀下的路達,在他面前無聲倒下的卡佐……
他心中從未這樣五味陳雜。
路達臨死前,看他的眼神幾乎叫長安覺得喘不過氣來,當時被壓抑住的揪心的難受,這會全都後知後覺地向他湧過來。
而就在這時,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長安放下胳膊,轉過頭,眼圈微微有些紅,是阿葉進來了。
阿葉瘦得脫了形,手裡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放著內服的與外用的兩碗藥。
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兩三歲的男孩,怯生生地露出一個頭來,小心翼翼地看著長安。
阿葉見他已經醒了,並沒有驚詫,只是將喝的藥放在了長安床頭,柔聲道:“王守了你三天三夜,方才站得猛了險些暈過去,這才被陸泉硬給架走了去休息。”
長安一口將藥喝乾,點了點頭,看著阿葉熟練地拆開他右手的繃帶,給他換藥。
“這手啊,我沒辦法。”阿葉用極溫柔的聲音,卻吐出了對醫師而言坦誠得有些殘忍的話。
可是長安無法責備她,他一想到卡佐,面對阿葉時,就簡直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帳子中靜得像死了一樣,過了好一會,阿葉才又若無其事般地叮囑道:“不過依我看,你的手並不是大問題,畢竟四肢而已,哪裡斷了也不要命,只是你心肺生來就比別人弱些,這回外傷好說,內裡的病症卻難治,以後可要自己多在意些,別總是玩命逞英雄。”
長安低聲道:“我沒有逞英雄,都是分內的事。”
他話音沒落,一滴眼淚就順著阿葉的長睫毛落到了長安的手心中,長安的手本能地一縮,卻被阿葉按住了,她頭也不抬,任憑自己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手裡卻依然一絲不苟地將長安的右腕重新包紮起來。
完事以後,她才抬起頭來,淚中帶笑地拉過她身後的孩子,對長安道:“這是我兒子,他剛出生的時候你還抱過他一次,如今已經這樣大了,你還認識麼?”
長安違心地點了點頭。
阿葉便拍了拍那男孩的後背,催促道:“見了城主,怎麼不叫人?”
男孩眨巴著大眼睛,話說得算利索,只是吐字還不算很清楚,叫道:“燈主。”
長安實在不知道該和這樣的小不點說些什麼,糾結了半晌,最後認認真真地糾正道:“是城主,不是燈主。”
阿葉將小男孩推到長安面前,拉過他那隻完好的手放在男孩頭上,頓時,一大一小都僵硬了。
阿葉問道:“我兒子好不好?”
長安點了點頭。
阿葉就放開了他的手,自己站起來,一手端起裝滿空藥碗的盤子,一手在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