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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感到拿著玉骨扇的手心有些潮意,一顆心彷彿也要跳出嗓子外面了。
我努力掛起一絲笑意,迎接著出現在轉腳處的一頭泛著金光的紅髮。
陽光下透過硃紅的葡萄結子花紋的窗欞射進來,他的酒瞳折射著一湖剔透的光澤,卻沉澱著帝王的凝視,帶著一絲壓迫感向我傳來,絞著我的眼,令我有一絲透不過氣,心中不知為何也有些涼了起來。
他對我微微一笑,額頭輕點,我這才回過神來,恭敬地向他揖首:“在下君莫問,見過這位撒魯爾公子。”
“初來貴地,還請君老闆,多多關照。”他的漢語還是像以前一樣流利,音域卻由少年時代的微尖變得更加醇厚,加上突厥人的口音,九五至尊的一絲庸懶,竟有著一絲華麗的低啞性感
第四卷木槿花西月錦繡第八十八章試問卷簾人(四)
我不由一陣口乾舌燥,向來巧舌如簧的我竟有些不知所措,齊放咳了一下,我趕緊站了起來,將我帶來的幾匹綢緞獻於非珏眼前:“這是君記最新花樣的樣緞和一些銷路比較好的綢樣,請公子看看。”
他的眼中有著一絲驚豔,伸出雙手扶著光滑的綿緞,卻見左手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深可見骨,我一陣心痛,卻又不好開口,卻見他點頭讚道,東庭的絲綢,果然當以江浙為冠哪!
他抬起頭看我一眼,微笑道:“而江浙一帶又猶以君記為首。君家綢緞果然聞名天下。”
因為他的誇讚,我的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聽說公子帶了內眷來,公子若喜歡,這幾匹全當見面禮,就送與公子與……您的內眷吧。”
非珏口中說著不好意思,眼神卻並未推辭,依然淡笑著,叫人收了起來。
我對他說道,我的織機廠裡有更多的花樣,若是有空,不如請他和夫人一起過來看看吧,我暗想到時叫悠悠或是那個漂亮老婆來作個陪,拉開非珏的那個內眷。
非珏的酒眸一轉,搖頭淡笑著:“多謝君老闆美意,內子是東庭的蘇南人氏,這次說是來採買些絲緞,不過是怛心她在宮……弓月城裡太悶,她又總說她的故鄉如何美麗富庶,便陪她來看看,她的身子本不太好,不想出來之後才發現已有身孕了,雖是第二胎,不過我還是掂念著她的身子,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和長隨過來看看便是了。”
有人好像從頭頂給我澆了一桶冰水,把我灑了個透心涼,花木槿啊花木槿,你究竟在期待些什麼,已經八年的歲月了,你是如何天真啊。
不知我的笑容是否有點勉強,我點點頭,說了些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恭喜話,撒魯爾只是含笑,臉上隱隱有為人父的驕傲,後來再一交談才知道,他共有三個妻子,姬妾無數,這次帶過來的這個是最寵愛的那個妻子,至於子女都已經有二個兒子,四個女兒了。
然後他又感興趣地問我有幾房妻子和多少孩子,我乾笑著說就一個兇得要命的老婆,一個皮大王的女兒,還有五房妾室。
他聽了哈哈大笑:“曾聽聞君老闆為了一個紅舞伎,曾經化二十萬兩銀兩,今天相見,果然是江南雅人啊。”
我實在不想同初戀情人談論我在風月場上如何荒唐,又幹笑著虛應了幾句,便扯開話題,問他為何漢話如此流利,他笑答道:“我母乃是突厥貴族,父親卻是漢人,從小是在西安長大的,秦中大亂前便隨母親遷回了突厥。”
我的心神一黯,果然如此,面上卻假裝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怪道兄臺的漢語如此流利,冒眛地請教兄臺漢地與突厥貴姓啊?”
“我的突厥名字乃是阿史那撒魯爾,至於漢名嘛,”他的手指微微敲了一陣櫻桃木的茶几面,微微一笑:“姓裴名珏。”
我搖頭晃頭一陣:“阿史那,原來裴公子乃是出自突厥十大家族之首啊,幸會幸會。”
在上菜前,我又問了些西域的風俗,假意有心想開拓西域商路,沒想到非珏很感興趣,看樣子每個做帝王的都對國民生計,經商貿易很關心,上菜後兩人談得很投機,我嘆道:“可惜現在東庭依然戰火連綿,西域封鎖了,不然倒是生財的好機會啊,亦可以前往弓月城拜訪裴兄。”
他朗聲一笑:“君兄莫急,只要君兄能跨過玉門關,到得弓月城,我便能好好款待君兄,亦能保證君兄通商安全,發財致富。”
“東西突厥總有一天是要統一的,到時百年絲路便能重開,商路又是一番興旺。”他的酒眸滿是雄心勃勃。
而我在心中則有些哀嘆,現在看來是隻能靠做生意和搞西遊記旅遊的機會才好見見非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