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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裝麵條的碗塞給大禿子。大禿子接過;那碗幾乎都扣到臉上去了;他就這麼邊吸麵條邊跑了出去。
仁軍拿起空臉盆;說了句:“王助理慢用。”也跟了出去。
屋子裡一片稀稀嘩嘩吃麵條的聲音。王助理、勤務員;包括大黃狗個個吃得不亦樂乎。
我眼睜睜地看著;腸胃不禁一陣響動;之後噗噗地放了兩個空屁。
王助理挑起一筷子麵條;邊用嘴吹著邊說:“不要以為我對你們隊上的情況不瞭解;範禮九每年冬天都要出門要飯;他不在的時候牛是你喂的。”
我說:“是我喂的沒錯;但我沒幹那種事。”王助理吸入麵條:“監守自盜也是說得通的。”
我說:“我可沒有盜竊隊上的牛;閨女不是在牛屋裡待著嗎?”
“我打個比方。”王助理喝了一口麵湯;“看來;你是不肯認賬了?”
“沒有幹過的事怎麼認賬?”
“你沒幹過;那許韶華乾沒幹過?”
“他也沒幹過。”
“那吳剛呢?他乾沒有幹過?”
“吳剛也沒有幹過。”
這時王助理吃好了;把碗一推;然後將兩根粗短的手指伸進嘴巴里;開始摳牙。他呸呸地向空中吐著看不見的肉絲或者菜梗。瘦猴及時地遞過去一支菸;那個黑壯的勤務員划著火柴;為王助理點上。
王助理這才開口說道:“你說他們沒幹過;但他們說你幹過。”
“什麼?”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們說我幹過什麼?”
“姦汙生產隊的母牛啊。”
“是大許、吳剛說的?”
“總不能是牛說的吧?”
我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不禁想起昨天晚上不祥的狗叫聲以及大許他們進進出出的情景。繼而我想到;幹牛的事的確是沒有的;但作為遊戲也確實是存在的。但那也是大許和吳剛的遊戲呀。為什麼幹過的人會說沒幹過的幹過呢?沒幹過的又要說幹過的壓根兒沒幹過呢?一時間我思緒紛飛;心情惡劣到了極點;腦子也轉不動了。
我聽見自己說:“王助理;我冤枉啊。。”
王助理來了精神:“說啊;你怎麼冤枉啦?”完了從口袋裡掏出小梳子;開始梳他的禿頭。
我說:“報告王助理;幹母牛的事是有的;但不是我。”
“不是你;那會是誰呢?”
“是大許、吳剛;他們幹過;我沒有幹過。”
“你不是說他們沒有幹過嗎?”王助理不無嘲弄地說。
我無言以對;只是嘟囔著“惡人先告狀”之類的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話。
王助理也不以為意;他清了清嗓子;總結道:“看來;這姦汙母牛的事的確是有的;不是假的;鐵板釘釘;你們三個都認賬。下面的問題是;到底是誰幹的?是不是這樣啊?”
我說:“反正我沒有幹過;是他們乾的。”
“你說他們乾的;他們說你乾的;這就扯球不清了!
”“反正我沒幹過。”
“他們是兩個人;你是一個人;你說我到底聽誰的?要不你們三個都幹過?”
“我沒幹過。”
“那我只有少數服從多數;聽他們的了;你說呢?”
“我沒幹過。”
14
下午的提審沒什麼進展;我始終不承認閨女是我乾的。王助理也顯得無精打采。按他的話說;初戰告捷;下面的事就慢慢來吧;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看哪個磨得過哪個。
天還沒有黑;審問就結束了。我被工作組的人帶到牛屋靠北的那間房子裡;扔在一堆剛割下來的麥秸上。終於可以把身體放平了;鼻子裡聞著好聞的麥草氣味;雖說飢餓難當;雙手仍然反剪著;但我已經快活得熱淚盈眶了。
然後一陣睡意襲來;我就睡死過去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完全黑了。
東邊的牆上有一扇窗戶;透露出青白的天幕;幾根窗欞映現其上;看上去就像牢房的窗戶。
隔壁的堂屋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想必是閨女。它和我一樣;想來也臥在一堆麥草上。一牆之隔;一人一畜;一個在生病;一個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這麼想的時候;我不禁有了某種同病相憐的感受;覺得人和牛親近;甚至交配繁衍也不是那麼不可想象和大逆不道的。自然;我的思緒又開始混亂了。
這時;院子裡有人喊吃飯;當然不是喊我吃飯。腳步聲雜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