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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問:“去哪兒吃飯?”
一個人回答:“去會計範為巧家。”
一個人說:“要留人看守奸牛犯。”
一個人說:“我們吃完了來換你們。”
然後;院子裡又恢復了安靜。東邊牆上的窗戶完全黑了下。就像一隻盒子被人關上了。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堂屋裡已經亮起了燈。
燈光昏黃;從門框那兒照了進來。禮九正在和什麼人說話。我聽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和閨女說話。禮九說:“農以田為本;田以牛為力;你是牛;就要出力啊;總歸不能就這麼臥著;偷懶耍滑啊。牛通人性;會六國的話;不要裝聽不懂;只要你爬起來;趕明兒我就去牛王廟燒高香。看什麼看啊;禮九這輩子沒吃過牛肉;吃過牛肉我不得好死;下輩子變牛。。”夾
七夾八的;禮九說了很久;充滿了迷信的內容。閨女自然沒有回答。
這時有人在北屋的窗戶下面說話;我的注意力轉移過去。聽聲音好像是二號和三號。
只聽他們中的一個說:“這牛有什麼好日的?又不是狗。”
另一個說:“狗逼有鎖;貓逼有火。”
第一個聲音:“牛逼那麼大;怎麼日啊?”
另一個聲音:“盡一邊嘛。”兩個人不無猥褻地笑了起來。
這兩邊的談話都很奇怪;我聞所未聞。更奇怪的是;沒有人提到我;提到這個案子。我就像是被他們遺忘了。躺在這一片昏黑之中;只有麥草相伴;我在想;也許一直躺到死也不會被人想起來。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那倒也不錯呀。
過了一會兒;二號、三號離開了窗下;走到一邊去了。通向堂屋的門外突然扔進來一個東西;落在麥秸上。由於我的手上拴著繩子;不方便去取;只好將臉伸了過去。原來是一隻黑饅頭(沒去麥麩的面蒸的)。
我朝堂屋裡喊了一聲:“禮九。。”禮九沒有出現;只有聲音:“莫做聲;趕緊吃。”於是我叼住饅頭;大口地吞嚥起來。從嗓子眼一直到心口;再到肚子裡;那饅頭就像沒經過嘴巴似的一路下去了。
剛咽完;又一隻饅頭扔了過來。只聽禮九說:“慢點個;莫噎著。”這兩隻饅頭吃得我鼻涕眼淚都出來了;但絲毫沒有傷感的意思。
15
第二天;仍然是早飯以前開始提審。王助理的開場白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則強調自己“相信群眾;相信黨”。
於是王助理說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還說我“拖得過初一;拖不過十五”。
他說:“趕緊交代;不要廢話囉嗦的;否則就是自掘墳墓!”
我說:“我沒有什麼可交代的。”
正僵持著;仁軍端著臉盆進來了。臉盆上面依然冒著熱氣;只是香味兒有所不同。大禿子跟在後面;拿著碗筷。
仁軍對王助理說:“隊上窮;沒有什麼好東西;隊長讓做的疙瘩湯;新下來的麥子。”
“你先擱這兒。”王助理說。
仁軍放下臉盆;大禿子擺放碗筷。和昨天不同;大禿子只拿來了五隻碗;因此放在桌子上的也是五隻碗。仁軍用一把銅勺在臉盆裡攪了攪;將疙瘩湯分裝在五隻碗裡。那疙瘩湯做得很稠;裡面盡是麵疙瘩;綠菜葉子也不少。
王助理突然說:“少一碗。”我心裡一驚;難道說王助理也想分我一點疙瘩湯?仁軍大概也是這麼想的;他回頭看了看我。
“警犬不吃嗎?”王助理說。
仁軍反應過來;用手拍著自己的腦袋說:“對對;我咋給忘了呢。”他推了大禿子一把;說;“快去拿個碗來。”大禿子奔出門去;跑向東廂房。王助理和勤務員們這幾天就住東廂房;早中兩頓飯都是在那兒的灶上做的。
旋即;大禿子跑了回來;手上拿著一隻空碗。仁軍接過;裝了一碗疙瘩湯;讓大禿子放在門邊的地上。大黃狗走過去;伸出鼻子不停地嗅著。大禿子看得出神。仁軍吆喝一聲:“看什麼看?還不快走!”然後就拿起空臉盆;推搡著大禿子出去了。
主屋裡響起一片稀稀呼呼吃疙瘩湯的聲音。
王助理故意把嘴巴咂得吧唧響;邊吃邊說:“香;真香;新下來的糧食就是香!”所有的勤務員都跟著喊香。
“香;真香!”
“都要趕上吃肉了!”
“吃肉也沒有這麼香!”我也覺得非常香。不過那是嗅覺而不是味覺;並且也沒有機會說出來。
王助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