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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入“鳥籠”的第一步,我就覺得回到了那個熟悉的環境。大理石的地面、粗大的柱子、玻璃展櫃裡的玉器與金銀,除去不使用人民幣,一切像是我所習慣的酒店的翻版。
為我拿行李的小夥子,身材瘦弱,講一口略微變味的普通話,他來自河南,在此工作4年了,是專門招募來為日漸增加的大陸游客而服務的。更重要的是客人臉上的表情,大多數像是在北京、上海、廣州街頭總可以看到的那種在KTV裡菸酒過度、睡眠不足的不潔感,同時那裡面夾有某種權力或金錢所帶來的自得與傲慢。
大陸的遊客正取代昔日的日本、東南亞賭客,成為賭場主要的生意來源。“5年前,這裡人山人海”,我的朋友對我說。葡京賭場的衰落是顯著的,酒店的裝修總給人一種陳舊感,一樁醜聞也將它的聲譽推向了不利地位。
一位被稱作“貓姐”的葡京娛樂場貴賓廳主持人周若紅和其丈夫林寶生2006年8月18日在珠海被殺,這樁轟動一時的案件的結局卻是,這一對夫婦為躲避欠下的鉅額債務,自己僱用了殺手來殺死自己,期待鉅債可以一筆勾銷,家人未來的生活也不受影響。
澳門!澳門!(2)
當然,對於前來澳門尋求刺激的人來說,這不過是報紙上的又一則八卦訊息,葡京賭場的人庭冷落,是因為更強大的對手出現了。邁出葡京的大門,對面的永利賭場是另一幅景象。
它像是把拉斯維加斯的典型場面從沙漠平移到此。白色的外牆,深黑色套裝的管理人員,陳列著路易·威登、Prada的玻璃櫥窗,木製百葉窗,露天的義大利餐廳,當然,門前的音樂噴水池也具有風水的價值——它聚集財氣不散。
夜晚11點的永利賭場人潮湧動,彷彿是週日上午的購物中心——一切才剛剛開始。橫在葡京與永利之間那條正在施工的馬路,似乎是新舊兩個世界的分隔。
澳門賭業的爭奪戰,在過去的幾個月中,是全球商業新聞中不可忽視的故事。比起斯蒂夫·韋恩開辦的永利,另一位美國人謝爾登·阿德爾森開辦的金沙賭場才是全城的焦點。81歲的阿德爾森估計5年之後,澳門可能成為世界最大的賭博和娛樂聖地。
在這塊狹小的空間裡,擁擠著形形色色的賭場,它們有著宏偉的名字——法老王宮賭場、英皇賭場、總統賭場,巨大的霓虹燈閃爍,上面是籌碼、牌九、撲克牌的形狀……
支援阿德爾森和他的競爭對手的雄心壯志的是中國人對賭博的巨大熱忱。擁擠在永利和金沙賭場裡的,很大一部分是來自中國大陸與香港業餘的賭客。在永利賭場的那一排排老虎機旁,坐在我身邊的那位50歲左右的女士熱情地教我遊戲操作,她是一箇中老年旅行團中的一員,來自福建。
在一張二十一點的賭桌旁,我看到了一張冷峻的臉,嘴唇因為過度專注而明顯向前突出。我還聽到了時不時傳來的喧譁。在賭場旁的酒廊裡,那位服務姑娘一開始努力用東北口音的英語和我講話,但隨即釋然地轉回了普通話。
到處是一個崛起中國的痕跡。一位經常來此的朋友告訴我,十幾年前這裡講廣東話的人多,然後是講東北話的,最近幾年,來自山西客人又增加了——全拜煤炭價格的飆升。我的這位朋友見多識廣,可以分辨出在賭客中,哪些是政府官員,甚至可以大致辨別出他們的級別。在中國的腐敗案例中,有的官員東窗事發正是在澳門豪賭所致。
在整個華人世界,澳門是惟一合法賭博之地;就像在很長的時間裡,香港是中國人惟一心安理得賺錢的地方,擺脫了他們對金錢的經常的虛偽態度。這兩個曾經不為人注意的中國邊陲之地,變成了中國人行為的實驗場——倘若中國人擺脫了政治與傳統文化的束縛,他的行為舉止將會怎樣?
凌晨一點,我離開賭場區,鑽進了澳門的老城區,那個由狹窄街道、地中海風格的老建築構成的安靜的世界。在著名的大三巴牌坊前,幾個年輕姑娘正坐在那裡低聲打電話,幾個青年坐在石階上漫談,旁邊一座五層樓房的某一層,傳來輕微的麻將聲。有點發紅的黃色路燈光,使得向下延伸的幾條小巷,有一種靜謐的詩意。抬頭看去,正是利瑪竇中學,當年那個長居在澳門一心想去北京傳播信念的傳教士正是近代中西文明碰撞的開端。澳門的教堂像賭場一樣多,這真是個奇妙的組合,或許在賭場覺得不安時,教堂是個不錯的懺悔之地。
不過,這已是另一個澳門故事,蜂擁至此的中國遊客對此不感興趣。新加坡正在修建的新賭場,越南的賭場,甚至韓國也在準備修建,像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