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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零亂的腳步聲。
“誰,我沒見到人啊?”一個男人問。
“我看到了,是個怪物,她的臉……好恐怖……”這是剛才那個見到我的女人的聲音。我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紗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鬆了,整張臉都暴露在外面。難怪她見到我會尖叫。怎麼辦呢?這樣下去我肯定會很快被發現!
“到書房裡看看。”
“好,進去看看。”
沒有選擇了,我轉身翻過陽臺欄杆閉著眼跳了下去,我感覺我跌落在一株矮矮的樹上,呻吟了聲,一陣鑽心的刺痛從腳部一直蔓延到全身,毫無疑問,我的腳摔傷了。
“快,快,有人跳樓了!”
我聽見上面有人喊。我趕緊爬起來,忍著痛咬著牙不顧一切地狂奔,一口氣居然又跑到了後花園,鞦韆架的後面是一片密密的灌木叢,我連滾帶爬地躲了進去。蹲著身子,連氣都不敢喘。後面的人追過來了。好像有很多人。
“在哪呢,我明明看到有人跑過來的。”
“我也看見了,好像是個女的。”
“她跑不遠,從二樓跳下來,她肯定受傷了。”
這是朱道楓的聲音。他吩咐道:“你,去這邊,你去那邊,她一定還在園子裡,大家分頭找,如果找到了,先別傷著她,把她帶過來交給我就是。”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眾人好像都走開了。
“會是誰呢?”這是那個跟朱道楓在書房裡談話的男人。
“不知道,”朱道楓說,“應該不是賊。”
“你怎麼能肯定?”
“因為書房裡東西原封不動,光桌上那兩個銅器就價值連城。”
“也是,你這房子裡哪一樣東西不是寶貝,”那個男人說,“可既然不是賊,那她跑進來幹什麼?”
“衣服!這是誰的衣服?”朱道楓突然叫了起來。顯然他發現了我脫在鞦韆架上的棉大衣。我真是大意,怎麼能把衣服丟那上面呢?
“這衣服很舊啊,不像是你們這園子裡的人穿的。”
“是個女孩的,看式樣就知道。”
“嗯,沒錯,可她究竟是誰呢?不偷東西跑來幹什麼?”
“不知道。”朱道楓疑惑地說。
我感覺他的聲音離我很近,可能就在我身旁。我閉著氣,稍稍把頭偏了偏,透過灌木的縫隙,我看見幾米外站著個男人,個頭挺拔,穿了件淺色西裝外套,身子是側著的,花園裡的燈此時被打得通亮,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半張臉,一眼就認出了他,朱道楓!旁邊的一個男人戴著副眼鏡,很斯文,像是他的朋友,兩人站了會,有點手足無措。朱道楓手裡拿著我的大衣,忽然若有所思地說,“難道是她,那個孩子?”
三年後。
已經是一九九七年了,我在火葬場眨眼工夫待了三個年頭。這一年我剛好滿二十歲。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又迅速地變化著,比如我的棲身之地火葬場,這裡已經不叫火葬場了,改叫殯儀館。政府部門為了全面提倡火葬,淨化社會風氣,節約用地,已經在全市禁止土葬和私設靈堂,並且斥巨資將原來的火葬場改建成現在的殯儀館,於是我們就有了新的辦公樓,現代化的火化設施,禮儀廳、停屍房和骨灰存放室等等,還在周圍建了綠化帶,蓋了職工家屬樓。彷彿是一夜之間,這裡熱鬧起來,川流不息,遇到高峰期,到這來舉行葬禮火化遺體還得提前預約,就跟預約酒店房間和餐廳位子一樣。這撥剛走,那撥又來,整天哭的哭,喊的喊,簡直比集市還熱鬧。
這熱鬧絲毫沒影響我。但是影響到了師傅。因為實在忙不過來,停屍房又招了兩個學徒,都是孤兒,有正常生活和家庭的不會到這來謀生,師傅不太喜歡這兩個學徒,嫌他們太鬧,幹活的時候嘰嘰喳喳,沒有一刻安靜,師傅經常罵他們:“你們不怕吵到人,就不怕吵到鬼嗎?”
可不管怎麼罵,停屍房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寧靜,兩個小學徒還是說笑聲不斷,甚至一邊幹活還一邊唱歌,流行什麼唱什麼,師傅的臉更加陰鬱。
“幼幼,別在這幹了,換個地方,這裡已經不屬於你。”兩年前的一天毛師傅突然要我離開停屍房。也沒有說理由,直接把我從停屍房“趕”了出去。
“是時候要你出去了,該面對的你遲早得面對。”師傅又只撂下一句話。
隨後我就被安排在館長辦公室當秘書,不僅是秘書,我還有一個身份是個作家。別的地方我不知道,至少在這座城市裡,我的名字如雷貫耳。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