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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錯,他左首的三間房客,全被客人包了,鄰居卻空著。另三間的客人已安頓停留,幾個青衣健僕進進出出,催促著店夥準備茶水等物。他不管閒事,退自進房梳洗,換了一身青夾直裰,稍進茶水,準備到外面等候地理鬼的訊息。
門外傳來雜沓的人聲,有客人到了,他可聽到鄰房的各種聲息,發覺鄰房到了三個客人,有蒼老的語聲,有女人疲乏的嘆息,也有小娃娃的啜泣。
“老少婦孺旅途奔波,真夠苦的。”他想。
鄰房的雜聲漸漸靜止,語聲卻逐漸清晰。一時好奇,他凝神傾聽動靜。壁板雖厚實,但梁櫞間空隙仍多,鄰房語音雖小,他耳力奇佳,仍能聽到真切,先是蒼老的聲音,說:“週二嬸,安頓好了,不可外出,我會交代店夥將吃食送來,今天不能過江,明天還有三十里便可到府城,約在日落之前可以趕到,早些安頓將息。我住在前院,不時會來走動,但請放心。天氣冷,小心小龍的冷暖。”
接著,是女人的哀傷語聲:“李伯伯,這次到府城上告,多虧你老人家沿途關照,擔待萬千風險,願上蒼開眼,能將狀子上呈,知府大人能明鏡高懸,捕拿惡霸懲治,奴家死亦瞑目。伯伯對周家恩深似海,奴家只好來生犬馬以報……”
“週二嬸,事到如今,用不著說這些話了。老漢行將就木,此生惟有這次是老漢認為即使以性命相拼亦在所不惜的大事。相信上蒼自有神明,天網恢恢,報應至速,丁二虎作惡多端,必將受到天理國法制裁的。今天趕上四十里,夠辛苦了,早早歇息吧,我到前面找地方安頓。”
“伯伯,保重,天氣寒冷,你老人家注意加衣。”
接著是房門開合聲,房中,卻傳來低喚蒼天開眼的啜泣聲。
安平心中一動,發了半晌呆,最後開門出房,向前院走,一面忖道:“是上臨江府打官司的,老少婦孺一天趕四十里,真夠苦的,他們為何不坐船來?”
他怕與官府打交道,不想出頭管閒事。
經過前院的走廊,便聽到對面的大客房中,有地理鬼的刺耳怪聲傳出,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地向大客房走去。
大客房設有兩排統鋪,客人必須用錢租一床棉絮,在鋪上佔一席地。房中光線幽暗,空氣混濁,汗臭腳臭中人慾嘔,倒象是牲口欄而不是住人的地方。
他舉步入房,統鋪上已有不少客人,坐在床沿注視著近門外的人衝突。
地理鬼帶著一個青衣大漢,正纏著一個年約古稀的老頭兒,七嘴八舌地嘮叨。
老頭兒鬚髮灰白,滿臉風塵,精神倒還健朗,蒼老的臉容刻劃出樸實的線條,他一面將行李鋪蓋卷安頓在床後,一面向地理鬼從容地說:“你這位老表定是我錯人了,老漢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地理鬼面向裡,沒發覺房門口站著安平,拍拍老頭的肩膀,怪聲怪調地說:“老傢伙,你不是聽不懂,而是不知道世道艱難,昏了頭活膩了,強出頭自找麻煩。我看你這快入土的糟老兒太可憐,所以成全你,和你商量商量,送你一些好處。別反穿皮襖裝羊了,走吧!這裡說話不方便,我陪你到僻靜處走走。”
老頭兒臉一沉,大聲叫道:“你這人怎麼這般無賴?你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瘋言瘋語說了一大堆廢話,什麼好處什麼商量?老漢無功不受祿,生平從不撿任何便宜。老漢活了偌大年紀,大風大浪沒經過卻也見過。你這種狗腿子又能把我怎樣?”
“老表,叫那麼大聲幹什麼?”另一名大漢不悅地叫。
老頭卻不怕嚇唬,用更大的聲音叫道:“老漢為何不大聲叫?你們八成兒是丁二虎派來的狗腿子,不死心追蹤來了。告訴你,老漢人是一個,命也一條,天掉下來也嚇我不倒,這兒可不是峽江鎮,容不得橫行,對面不遠就是巡檢司衙門,你們再死纏不休,老漢便上衙門告你們。”
地理鬼嘿嘿笑,指著青衣大漢向老頭兒說:“好啊,老傢伙,你找對人了,這位是巡檢司衙門的楊爺,你要告我們?好吧,這就是,我陪你打官司。”
老頭兒反而楞住了,口氣軟啦!說:“老漢目前還不打算告你,你們想怎樣。”
“怎樣?看你的意思怎樣就怎樣,除非你不想好好商量,決定在你。”地理鬼陰森森地說。
“沒有什麼好商量,周家的事,峽江巡檢司不受理,新淦縣衙門不收狀,老漢不怕死,拼一條老命到府城替週二嬸上告伸冤。你老表又不是第一個出頭恐嚇老漢的人,老漢決不向任何人低頭。清江鎮的人風俗淳厚,尚禮崇德,我不信他們會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