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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猜他多是田項派來的奸細,打探玉大人的行程兵力,以便策謀如何下手。春雪瓶不覺輕輕一聲冷笑,暗暗說道:“我算沒有白走這一趟了!”
晚上,街上已經敲過二更,店裡外堂內的旅客都早已入睡,雪夜特別冷,也顯得特別靜,廳裡四廂除了響起陣陣鼾聲外,幾乎就沒有別的聲息。春雪瓶因想著那漢予來打探玉璣訊息的事情,在床上翻來覆去老是不能入睡。她透過窗欞,見房簷的一角被照得亮亮的,她猜出那是從玉璣房裡射出的燈光。玉璣大人為何還未就寢?他這時又在做些什麼?強烈的好奇心,使春雪瓶急欲知道個究竟。於是,她便披衣起床,輕輕開啟房門,隱身暗處,又輕輕地向樓上走去。她上了樓口,轉過走廊,見亮著燈光的那扇窗戶正是玉璣所住的那間客房。春雪瓶移身走近窗前,將窗紙潤戳一個小孔,湊近往房裡一看,見玉璣滿面愁容,揹著手在房中踱來踱去。
窗前書桌上燭已半殘,桌上展開一張白紙,猶未著墨。玉璣來回踱了一會,忽又坐到桌前,取出筆來,蘸飽墨汁,望窗凝思,也不知他是要修寫家書還是要作詩填詞!春雪瓶屏息靜氣地站在窗前,看他究竟要寫些什麼。玉璣凝神片刻,隨即落筆紙上,寫出的竟是“玉嬌龍”三字。接著他又一連信筆寫去。紙上出現的還是大大小小,草草棣棣的“玉嬌龍”三字。玉璣寫了一會,忽又停下筆來,對字長嘆一聲,隨即又將那些字一一塗去。春雪瓶已從玉璣那憂愁中帶有幾分哀傷的神情中,看出他是帶著天涯孤旅的心情在懷念著他的妹妹——自己的母親了。春雪瓶心裡忽然蕩起一陣暖意,她不禁雙手合掌,暗謝上蒼,感到自己也不枉奔勞數千裡,她已從玉璣對她母親的懷念中得到補償和酬勞!也為她母親感到心滿意足了!春雪瓶帶著滿懷欣慰回到房裡,一會兒便沉沉入睡。
第二天早晨,長雲漸散,雪已初停,玉璣吃過早飯便催促著從人起程上路。春雪瓶已不敢再像在秦晉道上那般大意,也忙離店上馬,緊緊跟隨在玉璣身後,一路向前趕去。四日便到甘州,又五日即到了肅州城內,在過祁連山時,春雪瓶特別小心,一路上歇腳打尖都和玉璣只隔一望之地。她見到祁連山道上沒有出事,便估計田項可能是選在西疆界口下手了。
玉璣決定在肅州歇馬一天,肅州州官已將他迎往官署。春雪瓶不必再為玉璣在肅州的安危擔心了。她便策馬向西門小街劉婆開的那家“故人來客店”走去。她來到客店前剛一下馬,劉婆在店堂裡早已看見了她,急忙迎出店來,先是一聲爽朗的哈哈,隨即說道:“難怪昨夜燈花爆,卻把春雪瓶爆來了!”春雪瓶也忙上前給她見禮,並親親熱熱地叫了聲“姥姥”。劉婆將春雪瓶迎進後院,把她安排在上次艾彌爾曾住過的那間屋裡。晚飯時,劉婆給她送來幾樣可口的菜餚,陪著她一起用飯。劉婆這才告訴她說,她上次救出來的那位趙家姑娘,一直在店裡隱藏了十多天,最後將她打扮成個後生,才得以混出關去。劉婆還告訴她說,艾彌爾已帶著趙家父女去西邊投奔羅小虎去了。
第二天,春雪瓶起床較晚。她穿好衣服,準備去豹二太太宅院周圍看看。她剛走出店堂,忽然瞥見一個身披羊皮大褂的漢子背對著她正和另一個漢子悄聲談話。她從那漢子的背影上便已認出,他正是自己在涼州客店裡見過的那漢子。春雪瓶若不在意地靠近身去,只隱隱聽到“三十騎便足夠了”一句,那漢子便把話頭打住,回過頭來看看她,不再吭聲。春雪瓶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只是不知他們究竟選定在何處下手。三十騎一般的莊勇對春雪瓶來說算不了什麼,她也並未在意,仍放心大膽地向南街走去。
她來到南街巷口,見祁連客店門前仍然是人進人出,顯得熱鬧非常,巷口對面豹二太太所住的那家大院,外面朱門粉牆,牆內隱露樓閣,景色雖都依然如舊,卻只見朱門緊閉牆內蕭索無聲,顯出一派清悽景象。春雪瓶感到有些驚詫,便向巷口店鋪打聽,才知道豹二太太自數月前被她和鐵芳進院去大鬧一番以後,已無臉再在肅州居住,隨即和她兒子馮元霸一道回到祁連山裡去了。春雪瓶站在那緊緊關閉著的大院門前,回想著她當時去救趙窈的那些情景,回憶起豹二太太在見到她時所表露出的那些古怪神情,以及她那些沒頭沒緒的話語,一種莫名的煩亂還帶著些兒莫名的憂傷,直向她心頭襲來。
春雪瓶穿過小巷,來到大院後門,見到那株曾拴過她大白馬的古樹,不禁又想起當時鐵芳和她讓馬的那番情景。鐵芳那憨厚而略帶迂腐的情性,那坦誠而又略略帶愣的神情,都還歷歷在目,她甚至覺得耳邊還在響起他那純樸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