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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並不習慣在露天之下,與人推心置腹。若如昨日一般,到夫人臥房去,不知方不方便?”
“哪有什麼不便的?您客氣了。”
兩人同行,紅羽始終落後離春半步,狀似跟隨。離春偏過頭,隨意說起:
“昨日聽姑娘談吐不俗,還詫異這封家真是藏龍臥虎。後來聽趙管事講,才知你不同於一般丫鬟。”
紅羽聞言,不禁有些得意,但嘴裡羞澀地自謙:
“我爹是個讀書人,自小跟他也學了一些東西。一年前因家境貧寒,為贍養老父,供兄弟讀書,才來封府為奴的。”
“原來姑娘也是出自書香門第。”
“不敢當,只是略懂些道理罷了。”
離春輕咳一聲,漫不經心地繼續說著:
“據我耳聞,你幫夫人料理的,全是些舞文弄墨的文雅事兒,該算是‘伴讀丫鬟’了吧?可亦然卻說你是‘貼身丫鬟’,真把我弄糊塗了。”
紅羽低頭一笑,輕聲解釋道:
“以前,我也確是貼身的,事無鉅細,都要上手。伺候了些時候,還算周到,得了夫人歡心。她誇我知書識理,之後見我作些粗蠢活計,便心疼起來,替我委屈。後來收了紅翎,我就只陪夫人讀書寫字了。這樣,每日真是清閒許多。可我們家管事爺一貫精明,絕不能讓人佔了便宜,總想在工錢上打點折扣。夫人憐我困苦,怕虧待了我,一直堅稱我是‘貼身’,沒有更名為‘伴讀’,也就這樣不清不楚的,曖昧到如今了。”
“你家夫人,倒真是善心;這趙管事,就未免操勞太過了。”
紅羽聽她向著自己說話,暗暗欣喜,說話時卻為之辯解:
“他在這家中,已經呆了兩年,資格最深,難免管得寬泛些。”
“僅僅兩年,便作了管事嗎?”
離春皺起眉頭,低低叨唸著,埋頭一路前行。紅羽趕到她前面攔住,溫和地截斷:
“離娘子,到了。”
抬首一看,房門已在眼前。
進了夫人臥房,分別落座。
這一坐下,方才閒談的輕鬆氣息立時散去,兩人間又凝滯起來。一切彷彿回到昨日,只在桌上多了一把陰陽扇。
離春還是不主動開言,只默默注視,眼神陰暗中透出幾絲銳氣。時隔一日,紅羽依然沒有長進,還是耐不住先開了口:
“離娘子,有一事說來只怕失禮,可又不吐不快。”
通常這樣說話的,其實心裡早有了腹案,只盼著一句“但講無妨”,就可以脫口而出,暢所欲言了。
離春悠然一笑,偏不遂她意,徑自猜測道:
“可是與你家老爺有關?”
“與方才談話有關。”
紅羽略作停頓,正要再說時,卻被離春打斷。後者絲毫不覺唐突,依然固執地自說自話:
“要說你家老爺,真是令人同情。”
紅羽半張著口,終究不好繞回談話上糾纏,只得順著說道:
“他確是怪可憐的。”說著眼睫垂下,無限憐憫,“他說與夫人夢中相見時,那樣子似已完全沉湎在幻境之中。眼前世事,反倒毫不掛心了。”
“或許在他看來,寧願要虛妄的美好,也不要真實的殘酷吧。”
“虛實顛倒了嗎?”紅羽咬著唇,悄聲道,“倒讓我想起一個典故——莊周夢蝶。”
“莊周夢蝶?!”
離春眸中一閃,眼瞳更是漆黑,嘴裡訥訥重複幾遍,竟有些痴了。許久才釋然一笑,飽含深意點頭道:
“姑娘說得真好!”
紅羽知她若有所思,心緒難平,也不打聽,只嘆道:
“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夫人閨名裡,恰好有個‘蝶’字。也正因此,夫人最是喜歡繡蝴蝶呢。”見離春望向床帳上的蝴蝶紋樣,接著說道,“不知您可曾注意過,這些蝴蝶有哪裡不同凡俗呢?”
離春沉吟片刻:
“好像特別鮮豔,較其他的蝴蝶繡樣漂亮得多。”
“離娘子好眼力!這可是我家夫人自創的手法呢。”語氣與有榮焉,“她繡出的蝴蝶,都是‘七重翼’的——就是用七種顏色不同的綵線,仔細拼出蝶翼上的鱗片花紋,採線的順序層次絕不可亂。成品色彩斑斕,鮮麗無比。只可惜,手工耗時太久,作其他花樣已經完成一幅繡品,這邊只刺好了半邊翅膀。再說,這技藝太過複雜,學起來著實艱難。我磨著夫人教過幾次,還是不會。”
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