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龍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1974年的花冠和賽利卡。凱文德看到,土耳其空軍轟炸後的衝擊波震碎了商場厚厚的玻璃。時尚服裝專賣店的人體模特只剩下半件衣服,進口的衣料成了襤褸破布,隨風飄舞,它們身後的衣架上掛滿了時裝,但積了厚厚一層灰。嬰兒車上的帆布也一樣破爛不堪——他沒想到人類留下那麼多東西。甚至還有腳踏車。
空無一人的旅館用的是蜂窩結構門面,十層樓朝向海景陽臺的玻璃移門都已經破碎——它們現在被暴露在自然環境中,成了鴿子的棲身之所。豆角鼠在客房中安營紮寨,靠從前美化瓦羅沙景觀的柑桔林裡的雅法橙和檸檬為生。希臘教堂的鐘樓上濺上了斑斑血跡,粘上了蝙蝠的糞便。
沙子吹過大街,蓋在地板上,像一層層被褥。起初讓他最為驚訝的是,這裡總的說來竟然沒有什麼不好的氣味,除了旅館游泳池正散發出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惡臭——大多數游泳池已被抽乾,但還是冒著臭氣,就好像裝滿了屍體的味道。周圍是翻倒在地的桌椅、撕破的沙灘遮陽傘和破玻璃杯,它們都訴說著一場中途突然出了大亂子的狂歡會。把這些統統收拾乾淨可得花不少錢。
半年來,他一邊拆卸一邊重灌空調、洗衣機和烘乾機,還有全是烤箱、烤架、電冰箱和冷藏櫃的廚房,可寂靜無聲的環境讓他不堪忍受。他對妻子說,這甚至對他的聽力造成了傷害。戰爭開始前一年,他在鎮南的英國海軍基地工作,經常能讓她住在旅館享受一下沙灘風景。他來接她時,總會有支舞蹈樂隊為德國和英國的遊客表演節目。現在,樂隊沒了,剩下的只有大海的波濤不再如往昔平靜。風吹過開著的窗戶,發出陣陣哀鳴。鴿子的咕咕聲變得震耳欲聾。聽不到人聲在牆面上的反彈,竟不禁感到身心疲憊。他傾聽著土耳其士兵的聲音,他們按照上級的命令向前來搶劫的人開槍。他不知道巡邏計程車兵中有幾個人知道他呆在這裡是得到了批准的,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給他機會來證明這點。
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問題,因為他很少看到警衛人員。他能理解他們為什麼不想進入這麼一個墳墓一般的地方。
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七章 土崩瓦解(3)
當麥丁·穆尼爾看到瓦羅沙的時候,艾倫·凱文德在這裡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四年。屋頂倒塌了,樹木從房屋中生長出來。穆尼爾是土耳其最為著名的報紙專欄作家,他是土耳其塞普勒斯人,曾在伊斯坦布林接受教育,後來紛爭四起的時候他回來參加戰鬥,可問題遲遲解決不了,於是他又回到了土耳其。1980年,他成為第一個被允許進入瓦羅沙的新聞記者,但停留的時間只有幾個小時。
他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還晾在曬衣繩上的破爛衣服。不過最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這裡並非一座死城,反而生機勃勃。瓦羅沙的建造者已經不復存在,大自然便集中精力彌補了這裡的空白。瓦羅沙離敘利亞和黎巴嫩只有六英里的距離,氣候溫暖,不存在結冰-融化的週期反覆所造成的影響,不過這裡的人行道還是支離破碎了。進行“彌補空白工作”的不僅有樹木,竟還有花,這讓穆尼爾大為驚訝。塞普勒斯仙客來纖小的種子扎入到縫隙中,生根發芽,把旁邊一整塊的水泥板一舉而起。白色的仙客來花冠和五彩斑斕的漂亮葉子讓街道上鼓起了一個個小小波浪。
“你終於明白了,”穆尼爾回到土耳其之後對讀者這樣寫道:“什麼是道教所說的‘以柔克剛’。”
又過了二十年。又是一個千年的輪迴,但時光依舊飛逝。以前,土耳其塞普勒斯人信心滿滿地認為,希臘人捨不得放棄瓦羅沙這塊寶地,肯定會重新回到談判桌上。雙方都沒想到,三十幾年過後,北塞普勒斯土耳其共和國竟然依舊存在,不僅希臘人統治的塞普勒斯共和國與其斷絕了來往,世界也對它視而不見。於是,現在除了土耳其,北塞普勒斯土耳其共和國還是未能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即使是聯合國維和部隊也依然停留在1974年的位置,無精打采地在“綠線”巡邏,偶爾給一兩輛扣押來的1974年豐田車上上蠟——它們倒還挺新。
一切都未曾改變,除了瓦羅沙——它正進入快速腐爛期。周圍的圍欄和帶刺的鐵絲網無一例外地生了鏽,但除了鬼魂還有什麼能保護它們呢?喝可口可樂要支付夜總會服務費,它的廣告和海報懸掛在門口,至少三十年沒有顧客光顧這裡了,以後也不會有了。窗扉一直開著,呼呼作響,傷痕累累的窗框已經沒了玻璃。剝落下來的石灰岩飾面支離破碎。大塊的牆體從建築上掉落下來,露出空空如也的房間,可裡面的傢俱已經鬼使神差般不知去向。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