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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的顏色變得很蔫了;下面的灰泥已經變成了暗啞的黃色。灰泥剝落的地方,露出了磚塊狀的空隙。
除了飛來飛去的鴿子,唯一還能動的東西是個嘰嘎作響的風車——這是最後一個還能運作起來的風車了。有些旅館的陽臺已經斷落下來,引起下面連鎖的破壞;那些曾經立志成為戛納或阿卡普爾科14的旅館現在空無一人,窗戶也掉落下來。到了這時,雙方都覺得這裡實在是沒法維修了。所有東西都沒用了。如果哪天瓦羅沙要再次迎客,那肯定需要剷平重建了。
與此同時,大自然還在繼續收回它的領地。野生天竺葵和喜林芋從沒有屋頂的房屋中生長出來,推倒了外牆。鳳凰木、楝樹、木槿叢、夾竹桃和西番蓮在隱蔽的角落生根發芽,室內和室外已無任何區別。房屋消失在紅紫色的九重葛叢中。蜥蜴和馬蹄鞭蛇在野蘆筍、仙人掌果和六英尺高的野草中迅速穿過。地上鋪滿了檸檬草,空氣中帶著一絲它的甜味。夜晚,海灘漸漸暗下來,沒有人在這裡洗月光浴了,只剩赤蠵龜和綠海龜在沙灘上緩緩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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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普勒斯島的形狀像個煮鍋,長長的手柄向敘利亞的沙灘延伸過去。鍋底部分被兩條平行的、東西方向的山脈橫貫而過,山脈間是遼闊的中部盆地,“綠線”的兩邊各有一個山脊。阿列頗15和科西嘉的松樹、橡樹和雪松曾經長得滿山遍野。柏樹和刺檜林覆蓋了兩條山脈之間的中央平原。橄欖、杏樹和豆角樹在面朝大海的貧瘠山坡上生長。在更新世的末期,身材與牛、俾格米河馬、農場上的豬差不多大小的歐洲矮象在這些林木中漫步。塞普勒斯是從海洋中升起的島嶼,與周圍三片大陸都不相連線,這些物種顯然是渡海而來。一萬年以後,人類也來到這裡。至少有一個考古遺址能夠證明,智人獵手將最後的俾格米河馬殺死後煮熟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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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土崩瓦解(4)
亞述、腓尼基和羅馬的船舶製造者都很喜歡塞普勒斯的林木;在十字軍東征的途中,大多數森林都被砍伐,製成了“獅心王”理查德的戰艦。那時,山羊的數量十分驚人,平原上寸木不生。二十世紀,人們引進了日本金松,企圖恢復這裡樹木繁茂的景象。然而,曠日持久的乾旱之後,山脈北部幾乎所有的日本金松和剩下的本土林木在1995年一道閃電帶來的災難中化為灰燼。
新聞記者麥丁·穆尼爾實在是傷心,不願意再從伊斯坦布林回到他一片灰燼的出生地,後來一個土耳其塞普勒斯園藝家海克麥特·烏魯珊說服了他——他總該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穆尼爾再一次看到野花讓塞普勒斯的大地有了新的容顏:燒焦了的山坡上覆蓋著深紅色的罌粟花。烏魯珊告訴他,有些罌粟的種子已經存活了一千多年,它們一直等待著大火把樹林燒為灰燼後盡情綻放。
拉普塔村俯視著北部的海岸線。海克麥特·烏魯珊在村裡種植無花果、仙客來、仙人掌和葡萄,還虔誠地照料著塞普勒斯全國上下最為古老的一棵桑樹。自從年輕時被迫離開南方之後,他的小鬍子、下巴上的短尖髯和剩下的一簇頭髮就逐漸開始花白了,他的父親在這裡曾有一片葡萄園,還養著些綿羊,種著杏樹、橄欖樹和檸檬樹。在這場紛爭悄悄將島嶼一分為二之前,二十代希臘人和土耳其人一直在山谷*同生活。隨後鄰居們就突然被亂棍打死。他們看到一個土耳其老婦的碎屍——她之前是在放羊,這頭咩咩叫的動物仍系在她的腰間。這太殘酷了,但與此同時土耳其人也在屠殺希臘人。兩個部族之間的仇恨和仇殺並不比黑猩猩相互殘殺的慾望來得更難以解釋、更為複雜:事實上,我們人類假裝自己的文明模式超越了動物,但這不過是徒勞的自欺欺人。
從自己的花園往下望出去,海克麥特能看到凱里尼亞的港口,七世紀的拜占庭城堡建造在羅馬要塞的遺址上,它守衛著這個港口。十字軍戰士和威尼斯人隨後佔領了此處;後來又來了土耳其帝國,再是英國人,現在又一次輪到了土耳其人。如今這個城堡成了個博物館,裡面藏著世界上最為珍貴的遺產——1965年發現的一艘完整的希臘商船,它沉沒於距離凱里尼亞一英里的海中。沉沒時,船上裝滿了磨石和成百上千個陶甕,裡面裝的葡萄酒、橄欖和杏樹果。沉重的貨物使它迅速下沉,水流將它埋於淤泥之下。船上裝載的杏樹果很有可能是遇難的幾天前在塞普勒斯採摘下來的。根據碳元素測年法,這艘船大約是在2300年前沉沒的。
因為避免了與氧氣的接觸,阿列頗松樹做的船體和棟木都完好無損,不過它們還是得注入聚乙烯樹脂,以防接觸空氣後開裂。造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