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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晚上盼媽媽跟她玩,看到我還要改大疊課卷(因為我兼任高三的英文教師),就含著一滴小眼淚,伸出個嫩拳頭,作勢打課卷。這已經夠我心疼的。《苦兒流浪記》害她這麼傷心痛哭,我覺得自己簡直在虐待她了。我只好把書藏過,為她另買新書。
我平常看書,看到可笑處並不笑,看到可悲處也不哭。鍾書看到書上可笑處,就痴笑個不了,可是我沒見到他看書流淚。圓圓看書痛哭,該是像爸爸,不過她還是個軟心腸的小孩子呢。多年後,她已是大學教授,卻來告訴我這個故事的原作者是誰,譯者是誰,苦兒的浪浪如何結束等等,她大概一直關懷著這個苦兒。
(七)
一九四一年暑假,鍾書由陸路改乘輪船,輾轉回到上海。當時辣斐德路錢家的人口還在增加。一年前,我曾在辣斐德路弄堂裡租到一間房,住了一個月,退了。這回,卻哪裡也找不到房子,只好擠居錢家樓下客堂裡。我和圓圓在鍾書到達之前,已在辣斐德路住下等他。
鍾書面目黧黑,頭髮也太長了,穿一件夏布長衫,式樣很土,布也很粗。他從船上為女兒帶回一隻外國橘子。圓圓見過了爸爸,很好奇地站在一邊觀看。她接過橘子,就轉交媽媽,只注目看著這個陌生人。兩年不見,她好像已經不認識了。她看見爸爸帶回的行李放在媽媽床邊,很不放心,猜疑地監視著,晚飯後,圓圓對爸爸發話了。
“這是我的媽媽,你的媽媽在那邊。”她要趕爸爸走。
鍾書很窩囊地笑說:“我倒問問你,是我先認識你媽媽,還是你先認識?”
“自然我先認識,我一生出來就認識,你是長大了認識的。”這是圓圓的原話,我只把無錫話改為國語。我當時非常驚奇,所以把她的話一字字記住了。
鍾書悄悄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圓圓立即感化了似的和爸爸非常友好,媽媽都退居第二了。圓圓始終和爸爸最“哥們”。鍾書說的什麼話,我當時沒問,以後也沒想到問,現在已沒人可問。他是否說“你一生出來,我就認識你”?是否說“你是我的女兒”?是否說“我是你的爸爸”?我們三個人中間,我是最笨的一個。鍾書究竟說了什麼話,一下子就贏得女兒的友情,我猜不出來,只好存疑,只好永遠是個謎了。反正他們兩個立即成了好朋友。
她和爸爸一起玩笑,一起淘氣,一起吵鬧。從前,圓圓在辣斐德路乖得出奇,自從爸爸回來,圓圓不乖了,和爸爸沒大沒小地玩鬧,簡直變了個樣兒。她那時虛歲五歲,實足年齡是四歲零兩三個月。向來只有人疼她,有人管她、教她,卻從來沒有一個一同淘氣玩耍的伴兒。
圓圓去世,六十歲還欠兩個多月。去世前一兩個月,她躺在病床上還在寫《我們仨》。第一節就是《爸爸逗我玩》。現在,我把她的記事,附在卷末。
鍾書這次回上海,只准備度個暑假。他已獲悉清華決議聘他回校。訊息也許是吳宓老師傳的。所以鍾書已辭去藍田的職務,準備再回西南聯大。《槐聚詩存》1941年有《又將入滇愴念若渠》一詩。據清華大學檔案,1941年3月4日,確有聘請錢鍾書回校的記錄。據《吳宓日記》,系裡透過決議,請鍾書回校任教是1940年11月6日的事,《日記》上說,“忌之者明示反對,但卒透過。”(《吳宓日記》VII,258頁)。鍾書並不知道有“忌之者明示反對”,也不知道當時的系主任是陳福田。
陳福田是華僑,對祖國文化欠根底,鍾書在校時,他不過是外語系的一位教師,遠不是什麼主任。鍾書從不稱陳福田先生或陳福田,只稱F•;T•;。他和F•;T•;從無交往。
鍾書滿以為不日就會收到清華的聘約。“他痴漢等婆娘”似的一等再等,清華杳無訊息。鍾書的二弟已攜帶妻子兒女到外地就職,鍾書的妹妹已到爹爹身邊去,鍾書還在等待清華的聘書。
我問鍾書:是不是弄錯了,清華並沒有聘你回校。看樣子他是錯了。鍾書躊躇說,袁同禮曾和他有約,如不便入內地,可到中央圖書館任職。我不知鍾書是否給袁同禮去過信。鍾書後來曾告訴我,葉先生對袁同禮說他驕傲,但我也不知有何根據。僅正清華和袁同禮都杳無音信。
快開學了,鍾書覺得兩處落空,有失業的危險。他的好友陳麟瑞當時任暨南大學英文系主任,鍾書就向陳麟瑞求職。陳說:“正好,系裡都對孫大雨不滿,你來就頂了他。”鍾書只聞孫大雨之名,並不相識。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