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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迷失而到處亂竄的人會突然出現在你眼前,他的臉比你一輩子見過的任何人的臉都要大而清晰。你的眼睛如此竭力想在霧裡看清楚,以至於當某個東西真的進入你的視野時,每一個細節都比平常要清晰十倍,以至於你們兩個人都不得不把視線移開。當一個人出現時,你不想看著他的臉,他也不想看著你的臉,因為如此清楚地看到一個人,就好像看進了他的身體裡面,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但是你們兩個都不想真的移開視線,生怕完全看不到對方了。你有兩個選擇,要不就竭力去看著霧裡浮現在你面前的東西,儘管可能很痛苦;要不你也可以放鬆讓自己消失在裡面。
當他們第一次在病房使用從“剩餘軍用物資處”買來的煙霧器時(他們在我們搬進來時把它藏到了新地方的通風管道里),我儘量長時間地看著霧裡出現的任何東西,留意它的去向,就像在歐洲當他們向飛機場施放煙霧時那樣。這裡沒有人吹著喇叭指路,也沒有可以抓住的繩子,所以眼睛盯著某個東西是我避免迷路的唯一辦法。有時候我無論如何也會在其中迷失,那是因為我試圖躲藏而進去得太深,每次我這樣做的時候,我好像總會轉到同一個地方,轉到同一扇有一排眼睛似的鉚釘但沒有房間號碼的門前面,就好像門後面的房間總把我吸引進去。那個房間裡的惡魔們所產生的電流在煙霧中送出一束電波,把我像個機器人一般順著往回拖,無論我怎樣努力想避開它。我會在霧裡徘徊好幾天,在擔心我再也不會見到別的東西時,那扇門就會出現,然後開啟讓我看到門的另一面掛著隔音墊子。人們像行屍走肉一般排成一隊站在發亮的銅線、閃動的電子管,和明晃晃四下飛濺的電火花中間。我會在隊伍裡一站,等著輪到我躺到桌上去。桌子的形狀像個十字架,上面印著一千個被謀殺了的人的暗影。由於過度使用而變綠的皮帶扣下面有手腕和腳踝的輪廓,固定前額的銀色箍條上有腦袋和脖子的輪廓。然後桌子邊操縱控制器的技術人員從他的儀表上抬起頭來,看了看整個隊伍,帶著橡膠手套的手衝我一指,“等等,我認識站在那裡的那個大個狗雜種——最好狠狠地對準他脖子後面來一拳,或者叫些幫手。他老是渾身亂動,非常難搞。”
所以過去我總是努力不要太深入霧裡,擔心我會因為迷路而走到電擊室的門口。我用力盯著進入視線的任何東西,好像一個人在暴風雪裡緊緊抓著柵欄杆似的拼命堅持。但是他們釋放煙霧越來越濃厚,好像無論我多麼努力,一個月總有那麼兩三次我會發現那扇門在我面前開啟,裡面火花四濺、臭氧滿屋、酸味十足,不管我做什麼,避免迷路總是變得越來越艱難。
然後我發現了一件事情:如果當煙霧包圍我的時候我保持不動,靜靜待著,我就不會跑到那扇門前去。但麻煩在於我自己會主動去發現那扇門,這是因為我迷路瞭如此長的時間,感覺害怕而開始大叫,以至於他們能夠發現我。在某種程度上,我是故意大叫以便他們能夠發現我的。我曾以為任何東西,即便是電擊室,也比完完全全的迷失要強。現在,我不知道,也許迷失並非那麼糟糕。
今天整個早上我都在等著他們再施放煙霧,過去的幾天他們越來越頻繁地這麼做,我認為這是因為麥克墨菲。他們還沒有給他安裝控制器,正試圖在他不注意時抓到他。他們可以看出他肯定是個問題,有好幾次他好像已經激發了契思威克、哈丁和其他一些人的勇氣,幾乎足以讓他們去對抗某個黑男孩——但是一如既往,每次當病人們看起來可能被拯救時,煙霧就開始出現了,就像現在它又開始出現一樣。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飛越瘋人院》第一部(23)
幾分鐘以前,我聽到了柵式分配器裡面的壓縮機開始壓縮氣體,那一刻大家正把桌子搬出休息室準備開治療性會議。霧氣汩汩冒出來,穿越地板,如此濃重以至於我的褲腿都溼了。我正在玻璃護士站的門裡面擦窗戶,聽到大護士拿起話筒給醫生打電話,告訴他馬上要開會了,並且告訴他今天下午最好為員工會議留出一個小時的空餘時間,“理由是,”她告訴他,“我認為我們早就應該討論一下病人蘭道?麥克墨菲的問題,以及他是否應該繼續待在這個病房。”她聽了一分鐘,然後告訴他,“我認為放任他,讓他像過去幾天那樣不斷擾亂病人們的心情,是一種不明智的做法。”
那就是為什麼她為了這次會議而施放煙霧,她通常不那麼做。今天她會對麥克墨菲搞點什麼名堂,很可能把他弄到心理失常者病房去。我放下擦窗戶的破布,走到慢性病人隊尾我的椅子那裡,幾乎看不到正走向他們座位的大夥兒和擦著眼鏡走進門來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