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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掃著地到了一幅巨大的圖畫面前,那是公共關係負責人拿進來的,記得那時霧氣非常濃厚,我都沒法看到他。圖畫裡是一個人在山裡某處施展“假蠅飛釣”來釣魚,背景看起來像是彭尼維爾附近的奧坷坷山——松樹掩映著山頂上的雪,長長的白色楊樹杆聳立在小溪兩岸,綻放著紅花的酸模在綠色草甸上快樂地生長著。圖片上那人在一塊岩石後面的池塘邊彈著假繩,其實,這不是施展假蠅飛釣的好場所,這是適合放只雞蛋在六號魚鉤上釣魚的地方——他最好讓假蠅漂到下游那些漣漪起伏的溪流裡去釣魚為佳。
白楊樹中間有一條小路穿過,我推著掃把往小路上走了一段,然後坐到一塊岩石上,從畫框裡回頭望著那個正在和住院醫生們談話的訪問醫生,我能看到他用手指在掌心裡比劃著某個要點,但是由於從岩石縫裡流下來的冰涼的、泡沫飛濺的溪流的嘩嘩聲,我無法聽到他在說什麼,我能夠在風中嗅到從山頂上飄落的雪花的味道,我可以看到鼴鼠在綠草和水牛草的下面隆起身子挖洞溜過,這真是一個活動筋骨進行放鬆的好地方。
你會遺忘——如果你不坐下來努力回想過去的話——遺忘老的醫院是什麼樣的。那裡沒有像牆上畫的這麼好的地方讓你爬進去;沒有電視、游泳池或者一月兩次的雞肉;那裡什麼也沒有,除了牆壁、椅子和花你幾個小時也無法脫下的囚衣。從那之後他們已經學會了很多東西,“有很大進步,”肥臉公共關係負責人如是說。他們已經學會用油漆、裝飾和鉻合金浴室裝修使生活看起來非常愉悅。“一個人如果想從這麼好的地方逃走,”肥臉公共關係負責人說,“那麼,他一定是有毛病。”
外面的員工室裡,來訪的權威交叉著胳膊正在回答年輕住院醫生的問題,身子抖抖索索地,好像感覺冷似的。他清瘦而無肉,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他站在那裡,抱著胳膊肘直打哆嗦,也許他也感覺到了山頂上吹來的冰涼雪花。
夜裡越來越難找到我的床,我不得不手腳並用地四處爬著摸索彈簧床底,直到我發現黏在我床下的一坨坨口香糖。根本沒有人抱怨霧氣的存在,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儘管霧氣很糟,但是你可以滑到裡面去而感覺到安全。那是麥克墨菲所不能理解的,就是說我們想要安全,他不停地試圖想把我們從霧裡拖出去,拖到很容易被逮住的敞開空間裡。
樓下有一批冷凍器官運了進來——心臟、腎、大腦等等,我能聽到它們從運煤溜槽裡轟隆隆地滾到冰冷的儲藏室。有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我看不到的某處地方,正在談論樓上心理失常者病房的某位病人自殺了。是老羅勒。他端坐在廁所裡的便桶上把自己的兩個蛋蛋割了然後流血而死,和他在一起的六七個人都沒有察覺,直到他倒在地板上。
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人們如此缺乏耐心。一個人要做的無非是等待而已。
我知道他們如何操作煙霧器,在海外時我們有一整個排的人被分派了到飛機場四周操作煙霧器。
如果情報部門認為可能有轟炸時,或者如果將軍們有事情想秘密實施——希望避人耳目,巧妙掩藏以便連基地上的間諜也無法察覺發生了什麼——他們就會向場地上施放煙霧。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裝置:你用個普通的壓縮機從一個罐裡吸水,再從另一個罐裡吸一種特殊的油,把它們一起壓縮,然後從機器尾部的黑色管道里噴出的白色煙霧就會在九十秒的時間裡包圍整個飛機場。在歐洲著陸時我看到的第一樣東西就是這些機器製造出的煙霧。當時有些攔截機緊跟在運送我們的飛機後面,我們的飛機剛一落地,煙霧小分隊立即開動了煙霧器,我們從運輸機刮痕斑駁的圓窗戶望出去,注視著吉普車把煙霧器運送到飛機的附近,看著那些煙霧沸騰而出滾滾越過機場,就好像溼棉花一般包住了我們的窗戶。 txt小說上傳分享
《飛越瘋人院》第一部(22)
中尉不斷地吹響著裁判員喇叭,你跟著這個雁叫一般的喇叭聲摸索著走下了飛機。一出艙門,你立即發現從任何方向看出去能看清的距離不超過三英尺。你會覺得你是獨自一人在那個飛機場上,敵人可能發現不了你,但是你感覺非常孤單。走了幾碼後,各種聲音漸漸停息並且消逝了,你再也無法聽到任何你的隊友的聲音,什麼也聽不到,除了那個小喇叭吱吱地叫著,四周是無盡的、輕柔的、毛茸茸和白茫茫的一團,霧如此濃,以至於你的身體腰帶以下的部分都消失在白色裡。除了上身棕色的襯衫和腰上青銅的皮帶扣,你什麼也看不到,好像你的下半身都在霧裡消融了。
然後,某個跟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