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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水匈奴沮渠部,因為先輩世代在匈奴做左沮渠,後代便以這個官名做了自己的姓氏。呂光割據涼州後,沮渠部在族長沮渠羅仇的帶領下投靠呂光,羅仇被呂光封為尚書。而羅仇的侄子,沮渠蒙遜,便是這個時代裡另一個梟雄,賣兄稱王的北涼第二代國主。他出賣的兄長,便是現在出言阻止他的另一個男人:沮渠男成!
“小姑娘,你倒是膽大,一直盯著小爺我不放。”
我一驚,看到他嘴角掛著頗覺有趣的笑,思忖著打量我。這才醒悟過來剛剛想了太多,不經意間看他太久。唉,這職業病犯得真不是時候。
收斂起現代女性特徵,對他嬌弱地盈盈一拜:“請恕小女子,衝撞了這位爺的高頭大馬,是妾身之過。萬望小爺寬宏大量,莫要計較。”
他仍騎在馬上,俯下身用馬鞭挑起我的下巴,鷹眼眯起,輕佻地說:“小爺我可以不計較,看你長得還算不錯,也夠膽色。跟我走吧,小爺保證疼你。”
啊?這這這是史書上說的那個機變權謀,一生征戰幾未敗過,博覽史書還頗曉天文,連呂光都忌憚幾分的沮渠蒙遜麼?這個涼州群雄中首屈一指的人物,現下的模樣,跟酒囊飯袋的花花公子有什麼不同?而且,電視劇裡用爛的惡少當街調戲良家婦女的情節居然發生在我身上,這也太狗血了吧。
“蒙遜!”男成臉色越來越難看,不滿意地衝他喊,“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要讓父輩們難堪麼?別忘了,我們還得去見涼王呢!”
沮渠蒙遜嘆口氣,對著我無奈地聳聳肩,濃眉上挑:“美人兒,等見了涼王定能封個官,到時小爺我一定來找你。記住,我叫沮渠蒙遜!”
他突然張開猿臂,俯身探手。我躲閃不及,等意識到時,已經在我臉上摸了一把,一邊嘖嘖讚歎:“面板還真滑膩,漢人女子果真比匈奴女子另有一番滋味。”
真是生氣了,這樣被吃豆腐,還是第一次!撫著臉,被他粗糙手指滑過的地方有些微的疼。剛想爆發,突然看到他回頭一瞥,心頭一凜!那絕對不是花花公子的眼神,敏銳沉著,還帶絲陰冷。只是這精光在鷹眼中一閃而過,瞬間又換上浪蕩的模樣。他的身後,大隊人馬中,有個衣著鮮亮的中年男子,正在皺眉看他。突然明白了……
《晉書》上說沮渠蒙遜“雄傑有英略,滑稽善權變”。他能在這亂世中尋得契機,登上王位,自身勇猛只是一個方面,更多的是毒辣的手段。這樣的人,怎可能是我現在看到的模樣?所以,這是他自導自演的花花公子調戲民女的戲碼。
才二十歲的他就已經在遊飲自晦,藏匿野心。他這場戲,到底演給誰看?是男成?還是族長羅仇?抑或,是呂光?
羅什閉著眼享受我的按摩服務,一臉愜意。他每晚回來,都帶著鬱悶的臉色。只有回到我身邊,才會眉頭舒展。
“城裡流民越來越多了。”我讓他躺在床上,一邊輕捶他的肩膀為他拿捏,一邊說,“今年夏季不雨,麥禾絕收。尤以敦煌、酒泉一帶受災最重。災民在家鄉無法過活,紛紛流亡,已有不少進入姑臧城內。現在街頭乞討之人日多。”
他拉住我的手,轉頭望我,清俊的臉上佈滿憂慮:“明日我便勸呂光開倉放糧賑災。”想一想,又問我,“我們自己可還有錢?”
我點點頭。弗沙提婆給了很多,我從現代也帶了不少金銀。一路上根本沒機會用,不過這幾天我在街上施捨了很少一部分。
“艾晴,錢財乃身外之物,救人才最緊要。明日,你便去救濟災民。”
我笑,就知道他會這樣:“放心吧,我會的。”
大拇指按住他兩側的太陽穴,問他輕重如何。他點頭稱好,閉眼享受。油燈下,他的臉泛出柔和的光暈,蘊味十足。猶豫一下,思量該怎麼勸他好:“嗯,羅什,你不妨用些手段勸呂光,會更有效果。”
他睜眼,不解地看我:“是何手段?”
“就,就是……像預言那樣的讖言。”我結結巴巴說著,按住太陽穴的手不由停了下來。
看他眉間微攏,跪坐在他身邊解釋:“比如說,颳大風的話,你可以對呂光說:這風不吉祥,將有叛亂髮生。只要他肯放糧救災,就可以不必勞師動眾,叛亂自然就……”
“艾晴!”他打斷我,語氣有些不快,澄澈的眼眸無半點瑕垢,“弄虛作假之事,非我所願。何況折腰追附呂氏一門,羅什實在做不出。”
唉,我就知道他會拒絕。如果他願意,早在龜茲時就可以這麼做,也可少受多少折磨。他這孤高不群的心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