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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什幫我收拾,沉吟著說:“所以呂光能割涼州為王,也是機緣巧合,能相機行事。恰巧涼州並無更大勢力。若張氏涼國仍在,呂光怕是難輕易得此地。”
我點頭:“呂光運氣雖好,但也沒那麼容易就得到這塊肥肉。涼州地域甚廣,有八個郡之大,想分一杯羹的人多著呢。”我笑著接過羅什疊得難看無比的衣服,重新疊一遍。他還真是不會做家務。
呂光此刻佔有的涼州,比21世紀時整個甘肅省還大,包括了青海東北,寧夏,內蒙,新疆各一部分。這麼大地盤,當然有人不服氣。
“還會有戰亂麼?”他有些尷尬地看我重新疊衣,為我倒了杯水,取出帕子將我額頭上的汗珠抹去。
“會,而且不止一場。十六國中,涼州一地,便佔了五個席位,先後有五個涼國。漢人張軌的前涼,被氐人苻堅所滅。氐人呂光的後涼,被羌人姚萇的後秦所滅。鮮卑人禿髮烏孤的南涼,被同為鮮卑人的西秦所滅。漢人李暠的西涼,被匈奴人沮渠蒙遜的北涼所滅。而蒙遜的北涼,又被拓拔鮮卑的北魏所滅。後世所稱的五胡亂華,五胡便是指匈奴、羌、氐、鮮卑,還有羯。除了羯人和羌,這涼州一地聚集了三胡所立的小國,也真是不得了的亂啊。”
這麼亂糟糟的十幾二十年便相更替或同時存在的政權,如同走馬燈一樣在涼州上演。如果不是因為羅什身處於這樣的時代,我就算專業是歷史,也無法記得全。所以來之前我刻意下了很大苦功,背下全部資料,如今我的頭腦裡,便是齊整的十六國資料庫。
我享受著他的服務,喝口水潤潤嗓子:“不過眼下,呂光馬上要對付的,便是前涼王張天錫的世子——張大豫。張天錫投東晉時,世子不及隨往,又怕苻堅加害,便投奔長水校尉王穆。王穆已擁立他為涼王。不久,張大豫就會來圍攻姑臧。”
在我說了這番話的第十天,九月中旬時,張大豫和王穆果真到了姑臧城外。之前,呂光已經派遣杜進阻截,卻被張大豫麾眾殺退。杜進戰功顯赫,有勇有謀,卻在張大豫手中第一次吃了敗仗。呂光軍中頓時籠罩著不安的氣氛。呂光下令軍隊退入姑臧城中,緊閉城門。每個人都神情緊張地躲在家中,街上只有士兵在巡邏,戰爭的陰雲將秋高氣爽的藍天遮擋得有些憋氣。
“法師,公主!”
回頭,看見身著鎧甲的杜進正大步走向我們,身後跟著的一隊人中,有我熟悉的段業。
我們向他行禮,有些詫異,不知他為何到這傷兵營裡來。這個傷兵營是在羅什倡導下所建,當然背後有我的主意。我還招募了一些貧苦人家的大嬸當護士,教給她們基本的衛生常識。這裡雖然簡陋,卻比十六國其他君主對待傷兵進步了很多,起碼不再是聽之任之。
我已經想明白了,歷史中的確有我的存在。之前發生的事,都已證明我的參與沒有對原本的歷史產生任何影響。也許,正因為有我,歷史才是我在後世看到的那樣。所以,我要依照自己的想法來行事,不需要再顧慮。就算只能起一滴水的作用,我也希望能幫到我的丈夫,幫他完成歷史使命。
“杜某出去迎賊,幾日未歸。回來後便聽說法師建此傷兵營。法師與公主,真乃神人降生,造化蒼生,杜某代弟兄們一拜。”杜進雙手抱拳,單腿一屈,羅什忙扶起他。
杜進臉上還有些紅腫,估計是被張大豫所傷。我拿來一瓶藥酒遞給他,他謝著接過,低聲說:“法師與公主,杜某有事相商。”
我也在內?疑惑地隨著他們進入一間空屋,段業也跟著進來,屋子裡就我們四人。
杜進看看四下無人,重重嘆口氣,說到:“鮮卑舊部禿髮思復鞬相助張大豫,遣子禿髮奚於帶領兩萬人,已至姑臧。王穆與他屯兵在南門城外,有三萬人之眾。張大豫屯兵在西門,也有三萬。建康太守李隰,祁連都尉嚴純、閻襲等,皆統兵相應,現下正往姑臧而來。若全部兵力到齊,數目在十萬之上,非呂將軍所能敵啊。”
冷兵器時代,軍隊人數是影響戰爭勝負的主要因素。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以少勝多的戰役在整個歷史上不多。杜進的擔憂不無道理。而這些人都是張氏舊部,幫張大豫也不意外。畢竟張氏在涼州經營六十年,依靠涼州大姓維繫人心。只是,杜進為何要跟我們說這些軍事機密?
正在想這個問題,羅什已經把這疑惑說了出來:“杜將軍,羅什乃僧人,對兵法一竅不通。杜將軍為何將軍機告訴羅什與妻呢?”
杜進看一眼段業,笑了笑,“法師神機,杜某早已領教。如今局勢危機,杜某吃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