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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居然沒睡懶覺,早早就等在門口了。
這次辯論會在王宮大殿舉行,我是第三次進來了,前兩次當然是跟著那對高貴神秘的母子倆參加宴會。所以這次已經過了新鮮感,反正圖也畫了,名字也都命完了。這宮殿也就這麼回事,規模不大,建築一般,裝飾簡單。
不過,這次的場面還真是大。能坐下的除了辯論雙方外,就只有國王和王后。其餘人等都得站著,將大殿擠得水洩不通。
我知道辯論是早期宗派爭奪民眾的主要方式。在印度,辨經非常慘烈,失敗者往往就會銷聲匿跡。有的人會割掉自己的舌頭,有的人甚至不惜自殺。輕一點的,必須改換門庭,拜勝者為師。而勝利者則會一戰成名,萬眾矚目。結果當然是信徒雲集,得到國王的尊崇和大量的佈施,成為一代宗師。玄奘在西域和印度就贏過好幾場辨論,名聲大震。所以這場辯論,對於年少的丘莫若吉波來說,至關重要,難怪一貫鎮定的他昨夜也會緊張。
主角登場了。紅方是我們身披褐紅色僧衣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翩翩少年年少有為的丘莫若吉波大法師,藍方是身著淺藍絨衣和尚不像和尚道士不像道士的中年大叔。這這這,年齡差距還不是一般的大啊。估計藍方也這麼想,因為大叔正拿鼻孔瞧著眼前雖然個子很高卻身形單薄的少年。
兩人同時領到了一塊小木片,看了看,分別進入沉思狀。五分鐘後,鼓敲響了。只見兩人迅速開始向對方發問,不過好像丘莫若吉波佔了先機。年輕就是好,反應靈敏。兩人語速都相當快,你講一句對方馬上接一句。下面的人都支著耳朵屏聲靜氣,時不時露出“哦!”恍然大悟的表情和“嗯?”不知所云的表情。
我會注意到場外觀眾完全是因為我再一次聽不懂。他們一開口我就知道自己聽不懂了,又是用梵文。於是只能觀察表情的我,只好在腦中搜尋有關辯經的歷史背景。
辯經在現代的中原地區,日韓及其它東南亞地區的佛寺已經完全見不到了,而印度的佛教早已衰敗,只有在藏傳佛教裡還保留了辯經的傳統,我在拉薩色拉寺,哲蚌寺都看到過。每天下午三點到四點,有專門的露天辯經場。其它寺廟的喇嘛都有組織地去,辯完了還要記錄辯論結果。
不像我們平常所知道的辯論賽,辯經是一種群體活動。幾百個喇嘛一起擁進露天的辯論場,兩到四個人一組,一人主攻其餘人守。攻方每發問一次,就動作誇張地拍手拉開李小龍的起首式,兼帶拉僧袍,甩佛珠,跺腳,表情猙獰。守方一般都團坐地上,神情激烈地抬手回應。整個辯經場充斥著叭叭叭的拍手聲,翻飛的紅色喇嘛衫和喧雜的人聲。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我當然聽不懂藏文,只是轉來轉去看他們豐富的肢體語言和表情。
眼下雖然只有兩人,也沒有拍手造勢,可是臉部表情依舊很豐富。只見紅方越鬥越勇,身體越來越向前傾,聲音越來越響亮,而藍方越來越蔫,身體越來越癟,聲音越來越輕,最後臉色發青,眼神迷離,額頭滲出涔涔汗珠,撲倒在地向丘莫若吉波做投降狀。
人群發出一陣歡呼,國王和王后也激動地站起來向丘莫若吉波敬禮。國王又一拍手,進來幾十個宮人,抬著大箱小箱的東西,毫無疑問,是給勝方的獎品。哇,我對這小傢伙的景仰簡直就是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居然在十三歲時打敗比自己年長三十多歲的人,長大了還得了?
那天論戰結束後,他沒有繼續講經,而是在眾人簇擁下走到宮外。一頭裝飾著華美寶座的大象早已等在外面,他坐上大象,由國王在前面步行帶路,在城裡巡遊。國王本人大聲宣佈丘莫若吉波大師的勝利,所到之處,到處都是歡呼的人群,向他拋灑鮮花。這樣巡遊了一個下午,將城內的大街小巷走了個遍。那一天,象背上的他,真是風光無限,年少得意,比21世紀的偶像明星還受追捧。而他素來安靜淡然的臉上,在那一天裡,滿足的笑總在嘴角掛了又掛,直到晚上走進我房間。
等他在我面前坐定,趕緊迫不及待地問:“你跟他辯的是什麼?”
“‘有’和‘無’。”
哦,就是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他論‘有’,你論‘無’?”
見他點頭,我又問:“那你怎麼贏的?”
他想了想說:“很難一言道盡。”撓撓光腦門,“我不說有或無,而是先設‘假有’。既是‘假有’,便不再是無。有無雙道,不落兩邊。”
我暈,有啊無啊的,繞死我了。“那他同意你的假設了?”
“正是。我便再問,水中月是有是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