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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公共廁所,夏天衚衕的氣味可想而知。
這條衚衕的人睡得安分,我倆站了一個小時,竟沒有一個起夜者。二老爺看看手錶,說:“不等了,現在四點,清潔工出來了。”
我倆回到西單大街,見到一輛單人清潔小車遠遠開來,車上坐著一個戴口罩的清潔工人。二老爺退到電線杆子後,我站到馬路上。
清潔工衝我揮手,示意我不要擋路。我依舊站著,直到清潔車的毛刷快擦到我腳面。清潔工摘下口罩,怒吼:“你小子有病呀!”
我一拳揮去,他從清潔車上飛出,掛在路旁的欄杆上。清潔車自行向前開出了六七米,抵在馬路牙子上,毛刷擦出極大的噪音。
擊出這一拳,我陷入虛無,渾然忘身。
二老爺喊道:“成了,快走。”我脖子一激靈,記起自己還有個身體。
我倆跑回電器商店,我把二老爺鎖在門內,將鑰匙從門縫中遞入。他五官舒展,如釋重負的模樣,囑咐我:“回家好好睡覺,今天不要上學。”
我騎車離開西單時,天色開始轉亮,馬路是田野般的空曠。清潔工或傷或死?成為我一生的謎團。許多年以後,我完全掌握了這門武功,可以判斷出多年以前出拳的分量,我想:也許,我是個殺過人的人。
回家便睡,醒來已是下午兩點。二老爺和父親都在睡覺,我意識到我的生活發生隱秘的變化——我不再只是個高中生了。
不敢叫醒二老爺,我出了家門,騎車去姥爺家。我的童年在那裡度過,那裡是我一生的起點。姥爺、姥姥在平靜地生活,姥姥每日一次推著小車去市場買菜,耗時一小時,姥爺每日去街心公園下象棋,耗時三小時,他倆一天在家和外界之間都只有一次往返。
夏天,姥爺家的窗戶釘上了綠色細鐵絲紗網,周邊用黃色布條固定。我還發現,鑲在牆面中的木頭柱子,陳腐出一種深棕色澤,與雪白的牆面形成對照。姥爺家中有著絕妙的色彩搭配,是兩位老人無意中形成的。
我在姥爺家吃了晚飯,是紫米粥。谷科植物的香氣令我傾倒,緩和了所有的不安。我陪姥爺下了盤象棋,然後離去。兩位老人和我談不出更多的話來。
離開他倆時,我想,如果我一直在這裡長大,那麼,我應是什麼樣子?——這一問題,無法深想,在我五歲的時候,他倆未能把我留下。
第五章 真言1(10)
回到家,二老爺已去上夜班了,父親躺在被窩中,還沒有吃飯。我不在家,他和二老爺就都餓了一頓。當我在廚房煮粥的時候,我的家發生了鉅變——母親回家了。
她拿下了中醫大專學歷,在某機關醫務室謀得了工作。多年的學習生涯,令她一臉嚴肅。聽到二老爺住在家裡的訊息,她立刻表示:“不能再這樣了。”
母親回家後一夜未睡,用刮刀颳去了廚房的油垢,用硫酸清除了廁所便池的尿垢。清晨,看著廚房牆面上遺留的刀痕、潔白如玉的便池,我明白她掌握了家中主權。
憂心忡忡地上學,下午四點回家時,二老爺不在家中。我問:“二老爺沒來?”母親:“來了,走了。”
我:“他以後還來麼?”
母親:“不了。”
六
二老爺離開了我家,但他養成了在床上睡覺的習慣,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在公園打盹,他終於走入了姥爺家。
姥爺家有三間房,姥爺和姥姥住北房,另兩間南房空著,他住在小南房。他和姥爺的母親便在這間房逝世。
他不在姥爺家吃飯,到了飯點就去街頭飯館。他自詡清高,不想沾哥哥的便宜。姥爺勸他:“你守夜,一月能掙多少錢?怎麼經得起頓頓吃飯館?你要實在不好意思,就一個月給我十塊錢吧。”
他給了姥爺五十元錢,說是先付半年。半年裡,我很少找他。一是他從我家中被趕走,令我愧疚,二是我有了新的生活內容。
每個週末我會揹著一個綠色畫板,騎四十分鐘腳踏車去畫石膏像。地點是美院地下室,牆體多處滲水,散發著濃重黴味。美術老師頭髮灰白,穿著藍色工作服,從各方面看都很像風溼父親。學費是七十五元,附送兩塊軟體橡皮,可以捏成任何形狀,令我從小到大用的方塊橡皮顯得惡俗。
Q在這裡。
當時北京興起各種大專技校,其中美術成了熱門。Q父母對她考大學缺乏信心,安排她考美術大專。她日後會給雜誌社畫插圖,給電影院畫海報,設計室內裝修……學了美術的她,精神面貌煥然一新,喜歡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