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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史上雙雙豐收的時期,也是歌唱家最吃香、最光彩,詩人最張揚,或者還可以說是最牛皮的時期。
道理很簡單,詩人推動著歌手這個行業的興盛,歌手促進著詩詞這門藝術的繁榮。唐朝的詩人,要買歌手的賬,同樣,唐朝的歌手,也很買詩人的賬。歌手沒有詩人的詩,出不了名,詩人沒有歌手的唱,成不了名,他們是互相需求的關係。特別是有些歌手,專門唱某位詩人的詩,合作久了,那關係更密切,更親近。例如——
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杜甫《江南逢李龜年》)
唱得涼州意外聲,舊人唯數米嘉榮。近來時世輕先輩,好染髭鬚事後生。(劉禹錫《與歌者米嘉榮》)
前詩中的李龜年,後詩中的米嘉榮,都是遐邇聞名的歌手,也是詩人的莫逆之交。而米嘉榮,更是從烏茲別克撒馬爾罕以東的米國來長安獻藝的洋歌手。由此想見,當時長安城裡的東市、西市,類似三里屯的歌廳、迪廳、酒吧、KTV裡,吃演藝飯的唐代“京漂一族”,不僅有中土人,還有西域人。在這樣華夷雜處,中外合璧的聲色世界之中,唐詩跳出書面文字的羈絆,是一門益之以聲韻、旋律、伴奏、表情,邊歌邊舞,以聲音為表現手段,既有讀者,更有聽眾的藝術。
唐玄宗李隆基,能寫詩,更喜唱詩,凡搞文藝晚會,這是不能少了的節目。開元中葉,海內昇平,某年某月,沉香亭畔,牡丹盛開,他興致一來,便偕楊玉環作月夜之遊。這位算得上中國最懂得人生享受的皇帝,一句話吩咐下去,燭光如炬,夜色如晝,那奼紫嫣紅的花朵,那千嬌百媚的美人,相互輝映,別有情趣。唐玄宗,隴西貴遊子弟,非蠢淫之徒,頗懂得一些風雅。於是,把這場宮廷裡的燭光派對,搞得極有詩情畫意。這種場合,湊趣的詩人不可少,酬應的詩作不可少,如同藥中的甘草,菜中的味精,是不可或缺的,於是文人就派上用場了:
唐朝的聲音(2)
上曰:“賞名花,對妃子,焉用舊樂詞為?”遂命龜年持金花箋,宣賜翰林學士李白,進《清平調》詞三章。上命梨園弟子約略調撫絲竹,遂促龜年以歌。太真妃持玻璃七寶杯,酌西涼州葡萄酒,笑領意甚厚。上因調玉笛以倚曲,每曲遍將換,則遲其聲以媚之。(李浚《松窗雜錄》)
那天,###事先喝得高了一點,轎子將其抬到宮內,“猶苦宿酲未解”,懵懵懂懂,不知所云。但到底是天才,援筆即成。儘管醉了,打著酒呃,寫出來的詩,卻能表達出那個時代的風采。《清平調》三首,現在讀起來,仍是富麗堂皇的盛唐氣象。
大氣,高昂,雍容,華彩,是唐朝聲音的特色,也是那個時代精神的實質。
每個時代,都有其相對應的聲音表徵,譬如,上世紀60年代,《大海航行靠舵手》,你會想起三面紅旗,浩浩蕩蕩;譬如,70年代,《文化大革命就是好》,你就會想起革命狂飈,歇斯底里。所以,宋人李清照女士,很不滿意宋詞之不可歌,遂著《詞論》以正視聽。若以她的可歌性而論,當代文人所寫的舊體詩詞,就不敢恭維了。除了五言為五個字,七言為七個字,沒出數學錯誤外,能如美國流行音樂RAP,能如順口溜、蓮花落、快板書、三句半,合轍押韻,###不離十,可以說而唱之,也就謝天謝地了。
因此,說唐,不能不說唐詩,而說詩,不能不說李白,而說李白,在他全部作品中,不能不說他這首飲酒歌: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李白《將進酒》)
他的這首代表作,這首表現唐人風流的詩,也是他放縱不羈的性格之歌。必須交給一位出色的歌手,持卮而唱,淋漓盡致,聲情並茂,酒酣耳熱,方能唱出詩人的豪邁。而從“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到“岑夫子,丹邱生,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能唱得舉座皆驚,心惕神勵,撫髀擊案,胸膺和鳴者,除了李清照《詞論》裡提到的那位念奴小姐,再無別人。
這位唐朝最出色的金嗓子,五代王仁裕的《開元天寶遺事》也講到了她:
念奴者,有姿色,善歌唱,未嘗一日離帝左右。每執板當席顧眄,帝謂妃子曰:“此女妖媚,眼色媚人,每囀聲歌喉,則聲出於朝霞之上,雖鐘鼓笙竽嘈雜而莫能遏。”宮妓中帝之鐘愛也。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