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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啟信封,取出的信紙很薄,質地粗劣。在正面寫字,反面也會透出很深的印跡,使用這種紙,“力透紙背”不是一件難事。信是用常見的繪圖鉛筆寫的,字跡歪歪扭扭,正是張徹的。信上沒有開頭也沒有落款,沒有一切問候和對眼下情況的交待,他只向我敘述了一件事情。
張徹在社會上閒散了三年後,他的父母忽然對兒子產生了責任感,他們強行把他送到英國去讀書。但來到甲殼蟲的故鄉之後,張徹迅速從學校退了學,躲進了一間地下室當起了非法移民。因為魔手附身,他的琴技已經出神入化,很快加入了一個地下樂隊。樂隊成員對他崇拜不已,將他奉為大師。隔三差五,他們會在地下倉庫演出約翰…列儂的作品,為無產階級青少年和生活落魄的老人提供精神食糧。曾經有兩家音像公司想與張徹簽約,但他每次都逃之夭夭,因為他沒有身份證。樂隊的朋友和聽眾還多次幫他逃過了移民局的檢查,一個有左翼思想的朋友為他們的樂隊起了個名字,叫做“活在人民中間。”在人民中間生活了一段時間,人民反饋給樂隊如下物品:過期麵包、女人和毒品。他們沒日沒夜地躲在地下倉庫裡,吸毒亂交,充滿美感地腐爛,左翼朋友將這個行為稱為“為資本主義掘墓”。
不出幾年,張徹就將爛成一泡人民中的大便。魔手從黑哥轉移到他身上,連續催化了兩個人的腐爛。這可能是這個時代藝術家的共同下場。而張徹要告訴我的事,是一天夜裡的奇遇。
那個晚上,張徹和他的樂隊在地下倉庫裡演出。演出之前,先有幾個中學生從學校的下水道鑽進來,把樂隊成員散落一地的易拉罐、吃剩的麵包和已經風乾的糞便收拾乾淨。長髮絞成一團、瘦得如同一根麵條的搖滾樂手則躺在牆角看著小夥子們收拾,並時不常地朝動脈裡紮上一針。不久以後,觀眾陸陸續續地出現了,他們大多是些工廠裡的工人、餐館服務員和憤世嫉俗的大學生。空氣裡瀰漫著體臭、洋蔥產生的臭屁和大麻的味道。等到搖滾樂手們過足了毒癮,張徹把針頭往外一拔,拎著吉他上臺,開始演出。他們依次演奏甲殼蟲樂隊的名曲,每一首到最後都成了張徹的即興吉他表演,不僅觀眾,就連樂手也被他的技巧迷住了。他們對張徹大喊大叫,興奮得渾身抽搐,地下倉庫的氣氛達到了高潮。而這個時候,張徹看到角落裡,一個姑娘正在默默地看著他。
那是一個金髮碧眼的白種女孩,個子不高,身材消瘦。她靠在水泥牆上,靜靜地看著張徹,彷彿不存在於人聲鼎沸的地下倉庫一般。張徹在她的注視下一陣發冷,想要丟開她,卻又忍不住向她看去。他一邊彈琴一邊與姑娘四目相對,眼神交匯處,一切聲音似乎都消失了。就這樣三個個小時的演出結束了,觀眾們心滿意足地離去,臨走前丟下了食品飲料,大學生把用門票錢買來的毒品交給鼓手,兩個性工作者已經急不可待地把主唱按倒在地。張徹再找那女孩時,她已經不見了。
女孩的消失讓張徹失魂落魄,他離開倉庫,回到自己居住的地下室,大口灌瑞典伏特加,希望早些睡著。烈酒很快讓這個孱弱的年輕人昏了過去,幾個小時後才睜開眼。這時他看到那姑娘正站在他面前。
雖然只會說幾句簡單的英語,但他還是試圖和姑娘交流。他問那姑娘:
“你叫什麼?”
而姑娘則像沒聽懂一樣,漠然看著他。他開始懷疑她是個聾子了,而聾子為什麼要來聽音樂呢?張徹頭痛欲裂,正想站起來抽一顆煙,那姑娘卻一縱身將他撲倒在床上,吻住了他。
“她的動作和某種動物一樣,但究竟是哪種,我卻判斷不出來。”這時張徹在信上寫的原話。那一夜,他和那姑娘滾在骯髒的充氣床墊上,瘋狂地交配,不知幹了多少回。在交配中,他看到姑娘的腳和人的不同,它們和動物的蹄子一樣,腳踝還長著茸毛。她的鞋子一定是特製的,而張徹明白,這個姑娘也是一個異鄉人。
22換魂記和重回現實(6)
張徹疲倦地昏迷過去之後,那姑娘就消失了。在此後的一個月裡,他每天晚上都在等她,她也從未出現過。
張徹想要告訴我的就是這件事。魔手還在他的身上,異鄉人並沒有搶走它。看來依然有一些異鄉人的後代散落在人間,但他們已經不願與人類為敵,而希望接受人類的生活方式,打發一生。在信的最後張徹告訴我,他相信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時刻準備像黑哥一樣化成飛灰。
看完他的信以後,我感到自己也對活著喪失了興趣,假如在這個時候用手槍打穿太陽|穴,我會覺得毫不可惜。這個發現並未使我驚訝,似乎在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