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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君之心卻忠貞不二。
現今,因友人行事疏忽的緣故,輾轉偶得了這匣子底下的要緊物事,自然是忠君之事第一,此為事來。”
“不但臣若此,臣友姜向陽亦若此。那姜向陽雖行事糊塗疏漏,但心意與臣一樣,仰陛下恩德,仗殿下素心可親,因而大膽行事,做攔駕之舉,還望太子恕罪。”
顧玉昭見太子神色可親,便大膽動手,取過太子放置一旁的木匣,把最底一層的物事,展示給太子觀看。
她又說:“友被人栽贓求助與臣,便是授意臣趕緊呈此物達天聽。”
“友姜向陽既行忠君不貳之事,又不缺拳拳赤忱之心,小臣不忍他糊里糊塗的在詔獄丟了性命,因而斗膽請太子留其性命。”
說罷,小兒郎眼圈微紅,衝太子拱手再拜。
“是以,為此人來。”
先不提她這一番作態,但見她稟奏應對如此老練,太子心下很是意外。
聽聽,這話說得。這事做得。
先是攔車阿諛,高調送禮。無論那匣子中是否有不菲之物,就這匣子外觀低調奢巧,非數百金不可得。
若尋常官員皇親,便有賄賂之嫌,可她打著忠君欽慕的旗號,舔臉儲君,雖不甚雅卻並無不妥。
然而儲君得了臣下實惠,問臣下意欲為何,於公,這人卻只談陛下恩德,冠冕堂皇只提忠君之憂。
她把太子府的處境倒看得明白。
於私,這人只提友人愚蠢,暗示只憂其性命,只求順勢搭救,把自己摘得乾淨;
這小兒郎,甚狡!
太子突然起了捉弄之心,當即冷了神色,言:“這證物上的名單,都看過了嗎?”
顧玉昭不防此問,微有猶豫。
太子故意冷聲:“別告訴孤你沒看過。”
顧玉昭只能老實回答:“看過。”
太子:“默下來。”
車內伺候的小內監頗有眼色的,立刻從暗格裡取出筆墨,不由分說的遞給了顧玉昭。
太子手指修長,從匣中取出一張桃花硬箋,也遞於顧玉昭。
顧玉昭卻在將接未接之時,靈機一動,如玉白的小臉蛋上泛起困惑,惱言直說:“太子殿下,這是臣親手採集冬月桃枝雪、割取二十齡老樹桃膠、又等到三月桃花初綻落英、種種數道工序,又親手熬漿晾曬,最後歷經六個月辛苦才得了這麼一小刀品質上好的箋紙,整個上京,都只此一份兒呢!”
“這是臣欽慕太子的心意,用來寫這個,多糟踐。”
顧玉昭一邊說著,一邊瞅了一眼太子的神色,見太子雖聞言微怔,卻臉色淡然並無被冒犯的惱意,便微鬆一口氣。
她再次發自內心的覺得太子脾氣真的很好,果然不愧是君子之風的行走樣板。
太子言:“是孤欠考慮了。用這個罷。”
說完,便另給了她自己常用的紙箋。顧玉昭雙手接過,燦然一笑,不再多言,提筆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趁著她皺眉索思、寫寫停停之時,太子思索起有關此人之事。
在這之前,他其實是知道顧玉昭的。
永昌十三年恩科,御口親封的美探花。傳聞容色文才極盛,性格卻疏漫直爽,曾一張利口逼得老大儒御道暈厥。
此後與昌平侯世子周良弼,先是因殿試探花名頭的更轍使得兩人對立,後又屢屢於文壇盛會結仇,相見兩不對付。
這些都是世人知道的。
然內廷之中,僅有少數人得知,殿試前一晚,永昌帝做了一個祥瑞之夢。
夢中,白鹿銜玉,自東北方向,披七色瑞光而來。
卻在殿前二十九步止,呦呦三聲,霧散而去。
夢醒之後,皇帝在殿試時,見了那二甲行九的顧小郎君,見他風姿翩,有三步詠柳之才,便自覺這天降賢臣之夢是應在了這玉容小仙童身上。
因而,御道之上的爭執,有御史參那小探花目無尊長,竟對大儒出言不遜,讀書人不敬尊長,是為大忌。
天子出言迴護,放這顧玉昭於翰林院修書,兩年內不打算讓他出仕,也是基於一片保護愛惜之心。
然,從太子這邊的視角來看。
那段時間裴秀過得並不輕鬆,他十一歲涉政,辦事穩妥有效,經七八年經營,早在朝中擁者甚眾,雖刻意低調,但實打實的功績,隱隱為天子所諱。
永昌十三年春,天子廣開恩科時,太子正在平西南匪亂,於窮山峻嶺之中徵滇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