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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成了麵糊糊。瘸子說:“哎喲,命小福薄喲!肉沒剁成,手倒見紅了!面沒和成,糊糊半盆了!”
豁子說:“大正月見紅,有喜氣哩!說不定咱要時來運轉哩!”
尚步正看看盆裡的麵糊糊,看看案板上沾著爹的血的豬肉說:“這,這頓餃子吃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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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子說:“再添點面吧?”
尚步正歪著腦袋說:“上哪兒弄面去?這點面還是俺硬討要來的哩。要不是怕俺真拆他家的旺火,砸他家的燈籠,那老傢伙才讓夥計給俺從旮旯縫裡打掃出這點東西來的。就這點帶土的,還像割他身上的肉似的疼哩!”
豁子嘆了口氣說:“那就添點茭子面、山藥面湊合著做吧。”
整整用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捏弄成一箅子奇形怪狀的餃子,就等著下餃子吃了。
瘸子往鍋裡舀了兩瓢水,坐在灶前燒火。家裡沒有長柴,只有從河灘裡摟回來的碎草屑爛毛毛柴,用了很長時間,才把水燒開了。飢腸轆轆的歪把子趕緊揭開鍋蓋,把一箅子三合面餃子倒進鍋裡。豁子整理好碗筷,坐在炕上等著吃餃子,左等右等,鍋裡的水只冒泡泡,就是不開。歪把子嫌他娘拉不動風箱,讓她娘挪開,自己抱著風箱使勁地拉,“呼”地一聲,碎柴屑連灰帶煙從灶膛裡噴了滿鍋臺,嗆得瘸子好一頓咳嗽。豁子跳下地,把討飯棍子砸斷了塞到灶火裡,火呼呼地著起來了,瘸子看著那多年使用過的打狗棍子當了灶火楔子,有點可惜了得說:“這 往後討吃連個打狗棍子都沒了!”
豁子罵道:“你這臭嘴,就盤算著討吃要飯哩!大年時節的,不會說個吉利話?”
足足用了半個時辰,鍋裡的水總算開了。可那些三合面餃子,經不得長時間浸泡,變成了一鍋片湯。瘸子驚叫起來:“娘呀,全破了!”
豁子坐在炕上說吉利話:“好好好,財氣!”
瘸子耳背,誤聽成“踩起”,就用手裡的勺子在鍋裡踩了起來。當一盆紅色片湯端上炕時,坐在炕上的豁子傻眼了,他長嘆一聲說:“普天之下,只有咱尚家才能吃上這樣的餃子哩!”
那一年,尚家真的時來運轉了!解放軍以排山倒海之勢解放了大半個中國,尚步正積極投身革命,加入了黨,帶領鄉親們打土豪,分田地,當了昂首村解放後首任村幹部。娶了個外地逃荒來的小媳婦,他喊“萬歲!”那是發自肺腑的呼聲。他對那些從前欺壓百姓的地主老財,恨之入骨,只記住“無情打擊,殘酷鬥爭”,常常辦一些違反原則的事情。比如把罪大惡極的地主老財吊在房樑上,追要剝削勞動人民的血汗錢,有些守財奴,寧死不願拿出一分錢來,尚步正也不打他們也不罵他們,而是把烙鐵燒紅了問他們:“你們愛吃烙餅嗎?”回答是:“當然愛吃。”又問:“一頓能吃幾張烙餅呢?”回答是:“三張到五張吧。”尚步正笑著說:“好好好,俺就給你們吃三到五張!”說著話就把燒紅的烙鐵放在那個最壞的惡霸地主大腿上,“哧啦”一聲,冒出一股焦臭的油煙味,疼的那惡霸呼爹叫娘:“娘啊!俺一張也吃不下去了!爺爺們,俺拿錢就是了!”
為這事,尚步正受到上級嚴厲批判,撤銷了他的職務,給予留黨察看處分。但他好鬥的秉性一直未曾改變。倒是豁子、瘸子跟著歪把子過了幾年能吃上肉餃子的好日子。兒女滿堂,老來有福矣。農業合作化前,老兩口相繼去世,歪把子把爹孃安葬在昂首山腳下一個向陽的山泉邊,老輩人傳說,那兒有條龍脈,能出真龍天子,可是至今,不知道那兒埋葬了多少先輩,卻沒有出過一個大人物。
尚步正不識字,僅憑一股階級感情橫衝直撞,在處理問題時難免行動過激,碰釘子、走彎路的事時有發生。在歷次運動中,他就像在滹沱河裡洗澡一樣,有時乾乾淨淨,有時沾泥帶沙,在人們眼裡,那就是個亦正亦邪的“混世魔王”。
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困難時期,他再次被村民們扶上臺去,他也願意為眾人出頭露面,辦點好事。聽說縣裡撥下一點救濟糧,他就拼命到公社爭搶,甚至敲打著辦公桌子質問領導們:“餓死人,誰負責?”
那時候確實是家家都有困難,僧多粥少,公社無法滿足他們的要求,尚步正便帶著幾個能說會道的社員去縣裡上訪,在縣領導跟前他們又哭又鬧,免不了揭露一些當地幹部多吃多佔、辦事不公的問題,這樣便觸動了領導層的敏感神經。在秋後的三反運動中,跟著尚步正去縣裡“鬧事的”人中,一位有歷史汙點的人被揪了出來,本來是為村裡人要求一點救命糧的普通事件,變成了政治性、方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