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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與他們一同看向桌上的東西,納悶道:“這是什麼,雜草?”

江寒道:“一部分是。”

林淺糾正:“絕大多數是。”她抬起手指,又點了點另外一個信封,“這是北陽寄回來的藥材,說是前線僱傭兵的偏方,外敷可以——”她的語氣陰陽怪氣的,“強筋健骨,消腫散瘀。”

信封上沒有寫收件人,白鶴庭拆開看了,還真只有這麼幾句話。

他嫌棄地把那紙丟了回去:“他這字和八歲的駱從野有一拼。”

這話有幾分誇張的成分,另外二人頓時笑出聲來。林淺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點,她一邊幫江寒一起把有用的草藥挑揀出來,一邊悠悠道:“你倒是一直挺淡定的,是真不擔心駱從野的安危啊?”

白鶴庭無意識地摸了摸腕間的皮繩,沒容江寒插嘴,對她道:“他們所在的戰場不會像鍾茂如的攻城戰那樣血腥。僱傭兵之間一直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投降不殺。對於他們來說,俘虜就是真金白銀,等著家屬繳納贖金才是最划算的買賣。”

林在常也是這樣安慰林淺的。但這說辭顯然沒能奏效,女孩姣好的面容又掛上了憂慮:“話是這樣說……可他們與普通的俘虜不一樣,不是嗎?”

白鶴庭話音一頓,沒反駁:“你要真想幫她,就與她同去,在這裡胡思亂想都是徒勞。”

林淺當時確實是想一起去的,但被鍾曉和林在常不容反駁地攔了下來,他此話一出,林淺頓時紅了眼眶。

不待那晶瑩的淚珠落下,白鶴庭又道:“掉眼淚也不會對戰局有任何幫助。”

林淺猛地起身,卻沒能站穩,好在被白鶴庭及時抓住了手臂。

她的性格雖然有些刁蠻,但很少會表現得如此情緒化,江寒急忙起身給二人打圓場:“時候不早了,這些草藥之後再收拾,我們先吃飯吧。”

林淺緩過了眩暈感,反胃感又湧上胸口,她往回扯自己的手臂,皺著眉頭道:“你們吃吧。”

白鶴庭沒鬆手。他盯著林淺看了一會兒,突然沉下了聲音:“你是個醫生,自己的身體有什麼毛病,自己不清楚?”

林淺抽了下鼻子,抬起另一隻手抹掉眼淚,衝他冷冷罵道:“你才有毛病。”

江寒敏銳地捕捉到了白鶴庭神態中的異常,視線自他的臉滑向林淺的臉,也嚴肅了起來。

“坐下。”他繞過白鶴庭,抬手覆上林淺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我給你看看。”

白鶴庭悶不吭聲地給他讓開了地方。

林淺茫然地看著他倆,不知所以地坐回到椅子上。江寒為她檢查了脈象,又走到她背後,彎下腰檢視她的腺體。

林淺這才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是個醫生,居然沒能察覺到——

她回頭看向江寒,不待他開口,搶先問道:“真的?”

江寒看著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年輕的姑娘總算破涕為笑,面上的憔悴之色也被沖淡了。但她立刻又手足無措地糾結起來:“我應不應該告訴鍾曉?會不會害她在前線分心?”不待二人回答,又站起身,語氣活潑得像一隻輕盈歡快的黃雀,“我先去告訴父親!”

見她被興奮衝昏了頭腦,江寒連忙將人按住,勸她:“你別毛毛躁躁的,小心一點。”

林淺聞言收斂了一點。

她歪下一點頭,雙手覆在小腹之上,露出了白鶴庭在她臉上從未見過的溫柔。

“真想知道……”她輕言輕語道,“它現在是什麼模樣。”

白鶴庭怔怔地看著她。

我知道。他想。

她完全沉浸在了喜悅之中,全然沒有注意到——在場的另外二人,都露出了與她截然不同的神色。

自那之後,白鶴庭再也沒有去找過江寒,但江寒時不時會來看他,給他講講自己所知道的前線近況。

戰火又持續了兩個多月,在寒冷開始侵蝕這個海上孤島之時,鍾茂如的攻城戰終於傳來了捷報。一週之後,白鶴庭也首次收到了來自蘇幸川的信件。

那是一個陰天,冬日的海風冷得刺骨,江寒趕在日落前抵達了駱從野的住處,見白鶴庭又獨自坐在了海邊的沙灘上。

他把兩封信同時交給白鶴庭,告訴了他國王退兵的訊息。

“我聽說……國王之所以退兵,是因為鍾茂如重新向國王宣誓臣服,國王還為他簽署了一份皇家赦免令,赦免他發起私戰的罪。”江寒頓了頓,吞吞吐吐道,“鍾家,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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