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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月光灑在菲利普·法利亞的臉上,窗外傳來流浪商販彆扭的豎笛小調,兒童結伴穿梭在街巷,不必懼怕子彈和拳腳,一百多年的苦難後,拜朗人終於迎來了可貴的和平。
“但我不配享受。”
菲利普·法利亞自言自語道。
他熄滅了油燈,降下拉繩,讓吱吱作響的百葉窗將自己完全隔絕在黑暗。
通常情況下,僕役會替他處理這些雜活,生活上的小事,遠輪不到他親自動手,但他現在沒有那個心情,也沒有那個條件。
安寧在漸漸離他遠去,殘酷的現實重新擺回眼前,這份難得的平和下,拜朗兒童的笑聲越是發自內心,菲利普·法利亞就越覺苦澀。
曾幾何時,他也享受著安寧,他的家鄉也是一片祥和,然而戰爭改變了一切,國家尊嚴的掃地斷送了民族的前途,愚昧的人民被投機派的政府欺騙,叛國擺在了明面上,人們卻把那當作本事,視為地位和權柄的象徵。
他現在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敗退的共和國陸軍一師,帝國時代最後的遺產終究消散了,陸軍一師常勝之名不復存在,再也沒有老近衛軍一說了。
意氣風發出擊,惶惶不安受阻,驚慌失措動搖,迅雷不及落敗。
大起大落濃縮在短短兩百年,輝煌只是片刻,餘下的盡是難以言說的恥辱與愧疚,因蒂斯引以為傲的一切,在真正的帝國前脆弱的彷彿襁褓中的嬰兒,脆弱不堪。
他們也曾有一位強有力的鐵腕領袖,可他們親手背叛了那位領袖,如今淪落到這步田地,到也是必然的。
真正的精神創傷永遠無法用時間撫平,令人作嘔的濃汁阻礙著傷口癒合,而這些噁心之物,往往是自身怠惰、麻木導致的。
那天在凱撒港,明明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聖者製造的新型武器擊潰了邪神走狗,捍衛了共和國的尊嚴,卻還是沒逃掉被議會擺弄罪名下獄,他就立刻站了出來,扯著軍隊副指揮的領子歇斯底里咆哮:
“憑什麼!”
“為什麼我們的人既要拼命,又要替他們背鍋,凱撒港本不用承受風險,航道本來可以順利維持的!”
“是他們一拖再拖,給了邪神走狗喘息的機會,讓邪惡壯大!”
“憑什麼關押大主教!”
“我們有跨時代的武器!永恆烈陽的聖水將淨化一切純白之敵!我們在凱撒港有一個整編軍團,聯合周邊駐軍,可以把戰線退回北方邦,如果兵力不夠,我們可以撤掉對庫克瓦的監視,一天之內就能打掉……”
那是一擊太響亮、太響亮的巴掌,火辣辣的,菲利普·法利亞這麼大,從來沒有捱過那麼痛的一下,更不用說是在佇列之前,被上千戰友看著。
他至今記得,副指揮眼裡濃郁的失望,以及遏制不住的怒火,那穿刺性的目光令他刻骨銘心。
“你太累了,回家休息吧。”
一句話,他被免了軍職,在戰爭徹底結束前,甚至先那些真正的敗軍之將一步,灰溜溜滾回了因蒂斯。
回到特里爾老家的日子裡,他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擔任國會議員的父親或好言相勸、或謾罵怒斥,怎麼也叫不出他,那段時間裡,他一遍又一遍反思著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和鐫刻在記憶中那個失望的眼神對視,然後他得到了一個結論。
他沒有錯,大主教更沒有錯,錯誤之所以會發生,他的祖國和同胞之所以蒙受難以承受的損失和折辱,是象徵共和國根絡的議會出了問題。
共和國的根壞掉了。
現行的選舉和議會體制就有問題,真正適合因蒂斯的體制唯有帝國,而皇帝,唯有羅塞爾·古斯塔夫一人!
當然,逝者如斯,皇帝陛下再不可能從墳墓裡爬起來領導他們了,他們需要的是一位羅塞爾式的人物,是復活羅塞爾的精神。
好在絕望總不是全部,好訊息還是有的:據傳,羅塞爾大帝的女兒,貝爾納黛公主殿下秘密回國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位貝爾納黛是如何活過兩百歲,壽命超過了人類極限,也不知道所謂的貝爾納黛公主,是不是公主的後人繼承了祖母的名字,但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在搭上線的第一時間,就表明了自己的衷心。
利用父親國會議員的身份,他能為這個初生的黨派提供許多便利。
這也是他能快速在黨派內混到一個比較重要位置的原因。
他的上線指派他趕赴南大陸,為效忠公主殿下的勢力準備軍火,為此他整合了他能接觸的幾乎全部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