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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見面了,唉……唉!”說到這處,她垂了淚,悲傷地用手巾點著眼角。
方驚愚沉默良久:“所以,您是想讓我回府見爹最後一面麼?”
“是,是。老身不想教你們父子倆留下遺憾。”
“這要求是爹提的麼?還是你們自作主張要來尋我?”方驚愚冷淡地道。
青衫老僕揩淚的動作僵住了,過了許久,她徐徐放下巾子,口吃著囁嚅道,“老爺……老爺雖不曾說過此話,但……”
話雖未說完,但方驚愚已然明瞭。他垂下眼睫,漆黑如煙墨的眼仁安靜地望著夯土地。爹怎會想到要見他一面呢?他在方家十數年,爹都當他是個影子,從未正眼瞧過他一回。方府裡藏著他的太多鮮血淋漓的回憶,那是他心上最早留下的一道瘡疤。
青衫老僕侷促不安地攥著巾子,欲言又止。
方驚愚嘆了口氣,最後道:“好,我隨你回一趟方府。”
————
方府荒草離離,松柏幽深。
隨著青衫老僕從後院走進方府,眼見此景,方驚愚不禁恍然,猶記起當年他離家之時,府園雖也疏於打理,卻仍算齊整,如今竟這般荒敗。明柱花窗蒙塵掛網,水磨群牆爬滿綠藤,園中雜草裡開滿一叢叢赤箭花。在蓬萊,赤箭花不隨四季而盛放,哪裡都有它們的影子。花朵像野火一般蔓延,卻燃不走風裡帶著的淒涼。
方驚愚隨著青衫老婦一起踏上縵迴游廊,方府又靜又冷,如一片墳冢。走至群廂,能望見幾位三衣僧人在裡頭敲魚鼓唸經。老僕說:“那皆是為老爺祛病請的阿闍梨。”
方驚愚問:“爹病了多久?”
“在公子離家前便病了,只是公子走後病得更甚,說是瘋症,卻又不大似,治了近十年都未治好。還有他年輕時落下了腿疾,這時也行動不大便利了。”老婦嘆息,“如今方家也不似從前那般顯赫,家中早發不起工錢,如今請阿闍梨的錢皆是留下的老僕貼補的。”
聽到這裡,方驚愚心裡渾不是滋味,他雖與方家斷絕關係,離家後未受過家中一分一毫恩惠,卻也見不得人平白受苦。他又問:
“你們待在府中,這些年來竟無些末工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