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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尚有一片廣闊天地。溟海橋通往其餘四座仙山,昏黃的火光裡,方驚愚順著楚狂的手指一路望去,“蓬萊”之外是“瀛洲”,“瀛洲”之外是“方壺”,“方壺”之外是“岱輿”和“員嶠”,途徑四座仙山之後,溟海橋最後斷在“歸墟”的邊緣。
“歸墟”。這兩個字彷彿石子,猛然投進方驚愚的心湖,在他心上泛起漣漪。傳聞白帝的出征黯然止步於此,那位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自此鎩羽而歸。
而在輿圖上的“歸墟”之外,經一段漫長而險峻的路途後,方驚愚望見了一個名字,那是“大源道”教徒們渴望的終點,傳聞中的樂土——
長安。
傳聞那是風煦景明、物阜民豐的一方沃土,既無苦寒,也無飢餒。可那僅是在“大源道”中盛行的傳說,方驚愚渾身顫抖,那片土地真的存在麼?
突然間,他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個小而孱弱的身影佇立在山上,目光越過大片的赤箭花海與漆黑的溟海,投往遠方。
他曾不止一次眺望過蓬萊關外,那個潛藏於心的、隱秘的願望,忽而於此刻再次揭發。
“蓬萊已遭百年風雪侵蝕,不是久留之地。我平生有一使命,便是帶一人出蓬萊天關,去往遠方。”
楚狂說,語氣平靜剴切,眸光躍動,如天上璨星,竟教方驚愚無由地感到驚心動魄。他伸出一指,指向方驚愚。
“那人會是你麼,方驚愚?”
殘燈無焰
初日高升,晨光入屋。小椒揉著眼醒來,卻見身邊被窩凹陷一塊,楚狂已然不見。
她打了個激靈,立時清醒。然而往榻上望去時,她又啞口無言了。只見方驚愚同楚狂滿口流涎、橫七豎八地睡在一塊兒,一人拿鐵鏈絞著對方,一人用胳膊鎖著另一個喉頸,彷彿昨夜曾進行一場惡鬥,也虧他倆這樣也能酣然入眠。
她走過去,摸了摸方驚愚額頭,燒已退了。於是她放心地走開,到井邊汲了水,就著澡豆洗面。
方漱了口,院門便被“篤篤”叩響了。小椒放下豬毛刷,跑去開門,卻見門外跪著一位青衣老婦。
那老婦磕了個頭,恭恭敬敬地問,“方公子可是在此麼?”
老婦抬起臉來時,小椒才驚覺她衣裳潔淨,其上繡著幾竿青竹。“琅玕”雖是珠玉之名,卻也有修竹蔥翠之意,這青竹是琅玕衛方家的家紋。這婆子果然接著道:“老身是方家的下人,有事欲稟方驚愚公子。”
於是小椒連忙點點頭,“我去叫他。”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幾人圍坐在正堂裡的杉木桌邊。
方驚愚蒼白著一張臉,在鍋裡舀淖粥,分給桌邊坐著的人。桌邊坐著小椒、邀進門來的方家老婦,還有一頭栽倒的楚狂。他昨夜吃了楚狂煲的藥,溫病倒褪了不少,只是仍有些咳謦,洗漱罷了後已能入下廚去備早膳了。
反倒是楚狂,昨夜同他在榻上廝打,沒爭過他的褥子,今日起床後蔫蔫的,小椒摸了摸楚狂的額,驚道,“這回輪到楚長工受了風寒啦!”楚狂沒精打采地與她說沒事,自己吃些昨夜煲的藥便好,於是便去下廚裡溫了昨夜的藥湯來喝。
可這廝約莫是病了後腦筋鈍,沒想起自己昨夜往裡頭擱了麻沸散,吃了一碗藥湯後倒地不起,倒先把自己給麻倒了。於是方驚愚無奈,先將他拖到飯桌邊,讓他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於是如今,方驚愚一面為眾人舀粥,一面琢磨著昨夜與楚狂的密談。
昨夜裡,他未直接回答楚狂的問題,因為那個問題甚是瘋狂。蓬萊之外的四座仙山,以及遠在歸墟之外的“長安”,世上真會有那樣的地方麼?跨越蓬萊天關已是重罪,他身為仙山吏,怎可有此大逆不道的肖想?
想到這處,他又黯然垂眸。他知自己早已生出微末異心,若非如此,他就不會將大源道的書冊藏於家中。
用過早膳後,方驚愚給老婦沏了茶,問道:“阿姥,您來這裡是為何事?”
青衫老婦顫著手接了茶:“竟勞煩公子為老身斟茶,真是不勝惶恐……”
方驚愚道,“我已不是方家公子了,咱們並無主僕之分,而有主客之別,您何必惶恐?阿姥有甚話請儘管講。”
“老身來這裡,是想請公子回方府一趟。”
方驚愚聽了這話,神色雖恬淡,眉宇卻微微一沉。
青衫老婦嘆道:“老身知公子昔年在府裡孤獨偏露,悻悻離家而去。可近日老爺沉痾纏身,是無焰殘燈,老身怕不知會您一聲,怕是您父子往後都沒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