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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回被他們逮回來後,被迫同你日日咂舌頭,實在是受夠了。”
楚狂很有自信地道:“我也細察了他們些時候,知道他們將我視作同類,說不定我向他們美言幾句,便能大搖大擺地帶著殿下出山門去呢?”
這想法甚不可靠,且有打草驚蛇之嫌,方驚愚百般阻攔,卻架不住楚狂要興致勃勃地一試。後來方驚愚想,若不正面進攻,又有何法子能自此地脫身呢?說不準楚狂的法子倒是個唯一的辦法。
然而楚狂這一去,卻著實捅出了大簍子。
這一日兩人去到山門前,當即被一夥兒和尚攔住。似是感念到他們的逃意,僧人們咆哮著,黑影在他們身前颯颯舞動。黑泥樣的身影愈來愈多,最後將他們層層包圍。
楚狂出馬,同和尚們又嘰裡呱啦地講了幾句話,回過頭來時臉色卻是慘白的,連連道:
“殿下,完了,完了!”
方驚愚本就對他的遊說不抱太大期望,早悄悄攥好了金剛杵,問:“怎麼了?”
“他們同意讓我走,可卻要你留下。”
“為何?”
楚狂道:“因他們覺著你是外人,是異類,若不嚴加看管,會外出為惡。”
“瞎三話四!”方驚愚道,“我和你誰更像惡人?瞧我這張臉,長得循規蹈矩著呢!”
他口上這樣說,心裡卻明白。因楚狂服食了許多肉片的緣故,和尚們將其當作血胞,可自己就不得幸免了。一時間,他腦內飛速盤算,先讓楚狂脫身,自己再殺出一條血路。可和尚們怪力無窮,他真能自此地全身而退麼?心思正纏結著,這時楚狂卻吞吞吐吐道:
“殿下,你別急,他們說,也不是沒有放你離開的法子。”
方驚愚警惕地道:“你說。”
楚狂道:“這些和尚道,你不是同類,歸根結底是沒同他們氣神交融,你同他們合為一體便成了。”
方驚愚聽得瞠目結舌。
合為一體?要怎樣做?
他想起那些自人口裡鑽進,又從旁人僧衣底下爬出的、汙泥樣的和尚,再一看楚狂煞白的臉龐,突而心領神會過來:指不定他也得被和尚們從口鑽到腚呢!
這時黑影們圍攏上來,和尚們泥漿樣的身軀扭動著,伸出一隻只觸角,欲往他口裡鑽。
方驚愚當即色變,禁不住失了禮節,破口大罵:
“我入你眼子的,楚長工!你看你給我攬了一件什麼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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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只黑色觸角滑腥腥、溼膩膩,轉眼間便撬開方驚愚齒關,要往他肚腹裡鑽。那是一股極可怖的勁道,任方驚愚如何咬牙,皆合不上嘴巴。
眼看著將要被那些汙泥般的和尚一穿到底,方驚愚汗流洽背。楚狂急忙叫道:
“各位法師,慢著!”
和尚們紛紛止了動作,幾十對小眼望向他。楚狂果真被他們當作同族,凡楚狂有話將言說,他們皆會仔細傾聽。楚狂也汗流接踵,道:“我這主子怕生,便不必勞煩法師們了,諸位若信得過我,我來同他‘交融’便好。”
方驚愚雲裡霧裡,他倆又不是淤泥一攤,如何與和尚們一般融作一體?然而若要被這群黑泥妖精穿腸破肚,他可一萬個不樂意,當下也只得矇混過關,訕訕地隨著楚狂的話點頭。和尚們彼此間十六目相對,小聲道:“鉸瀜……”後來像是被楚狂說服了,他們退開一隙,讓兩人走回寮房去,然而依然跟隨二人,口裡呢喃道:“鉸瀜……鉸瀜……”
兩人在眾僧的監看下走回寮房。一路上,方驚愚埋怨楚狂:“你瞧你做下的好事!本來咱們還能尋機開溜的,這下什麼都沒了!”
楚狂道:“若殿下不慎被他們捉回,變本加厲地懲處怎麼辦?我這是正大光明地交涉。”
“他們要我同你‘交融’,這要怎樣做才好?”方驚愚惱道,“要你全個兒鑽進我嘴巴里麼?”
“我也全無主意,走一步看一步罷,總之先回房裡,再作打算。”
二人回到寮房裡,把門掩上,然而和尚們這回久久不去,一個個趴在窗前,瓷碗底兒噹噹叩著欞格。楚狂將褥子當席簾,掩住窗牗,他們便上房揭瓦,從空洞裡偷覷兩人,一個個嘴裡念著“鉸瀜”,好似這寮房成了他們的經筵地。
兩人幾乎被逼瘋,自那日之後,出門打獵覓食、便溺解手,處處都有和尚們緊緊相隨。眾僧唸咒似的叨著:“鉸瀜,鉸瀜……”彷彿這兩人一日不行那“交融”的儀禮,便絕不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