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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十月,蘇州府。
&esp;&esp;“阿瑪,這是哪兒,好熱鬧!”
&esp;&esp;公子攬著蓉兒的肩慢慢地往前走著,“蘇州城裡最最有名的山塘街,好玩兒的東西可多了。”蓉兒高興地看了看我,“姑姑,福爾敦這會兒一準後悔了,我們回去的時候一定得把這兒說得要多好玩兒就有多好玩兒,讓福爾敦眼紅,誰讓他不跟著我們出來的!”我笑著和公子對視了一下,公子道:“看中什麼喜歡的就挑,到了這兒用不著愁空著手回去。”我和蓉兒都高興地應了一聲,蓉兒張開臂膀,閉上眼睛恣情地深吸了一口氣,忽地睜開眼睛轉身道:“好香啊,姑姑,你聞到了沒有?”
&esp;&esp;我點頭“嗯”了聲,而後看向公子,“這是什麼花的味道,怎麼從來都沒有聞見過?”話音未落,兩個十二三歲的漢人裝束的小姑娘提著竹籃子走過來,一個穿著淡粉色的裙衫,另一個穿著鵝黃色的衣裳。她們微笑著對我們說了一句什麼話,口音又甜又糯。公子看著我和蓉兒道:“在問你們要不要買白蘭花。”蓉兒“哦?”了一聲,隨即走上前去掀開那個穿淡粉色衣裳的姑娘籃子上面蓋著的藍印花布,臉上寫滿了興奮。
&esp;&esp;蓉兒挑來挑去的拾了兩朵白蘭花,而後遞了一朵給我,“姑姑,你聞聞,真的好香。”我湊到鼻子上深吸了一口,笑著點了點頭看向公子,“爺,是好聞。”那兩個姑娘開心地相互看了看,而後對著蓉兒說了些什麼,蓉兒揉了揉腦袋看向公子,“阿瑪?”公子點了點頭,遞了一錠銀子給她們,那個粉衣裳的姑娘接過銀子很快把滿滿一籃子的白蘭花都給了蓉兒。蓉兒欣喜若狂地捧著那隻竹籃子,“這麼多啊!”公子看著我們道:“這種白蘭花是蘇州府的特產,別的地方都沒有,喜歡就多買一些,帶回去裝到香囊裡頭。”
&esp;&esp;蓉兒笑著“嗯”了聲,那兩個姑娘走到我們身邊,一人拿起一朵把白蘭花佩到了我們的衣襟上,而後擺了擺手笑著說了一句“再會”。這句話我倒是聽懂了,也學著她們的口音“再會”了一下,那兩個姑娘抿嘴笑了笑,隨即側著身子給我們蹲了個福。公子微微頷首,接著帶著我和蓉兒往前面走。腳底下的路是用窄窄的青磚鋪成的,青磚縫裡有青苔,磚面上還有雨點打過的痕跡,看上去像是有很長很長的年數了,走起來覺著特別有味道。
&esp;&esp;街道右側是一條又長又窄的河道,姑娘們在河埠上頭拿著搓衣板洗衣裳,也有在那兒淘米的。她們的笑聲清脆而恣意,像是在幹活又有幾分像是在嬉戲,有幾個年齡小的挽起了褲腿在河邊的臺階上相互波水玩兒,頭髮上袖子上都是溼漉漉的。我笑著看向公子,卻驀地瞧見他的眼眸裡此刻有些悵然若失,我知道公子是想起表格格了。那年在暖閣子裡初見表格格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她說話的聲音,她追逐笑鬧的樣子,她透亮透亮的眼睛,也是和眼前這些小姑娘們一樣的,真的好像好像。
&esp;&esp;蓉兒低頭摸了摸胸前的那朵白蘭花,抬頭道:“阿瑪,您能聽懂這兒的話啊?”公子回過神,和聲道:“和先生們處久了,平日裡常聽他們說家鄉話,都是吳語,和蘇州府的方言差不多音兒。”蓉兒點了點頭,“這裡的話真好聽,等回去了,也讓吳師父教我幾句。吳師父說他是吳江人,離這兒近得很,一準也會說。”公子笑著摸了摸蓉兒的頭,“用不著回京就能學。”說罷往前面不遠處的茶樓指了指,“幾個先生都在裡頭,正等著收蓉兒做徒弟呢!”
&esp;&esp;“真的啊!”蓉兒仰起頭往那兒瞅了瞅,隨即拉了拉我的袖子,“姑姑,快點兒,我都等不及了!”說著就拉著我往那兒跑,我提著步子跟她過去,邊跑邊回頭看公子,公子笑著點了點頭也漸漸加快了步子。蓉兒輕快地走上架在茶樓前面河道上的那頂小石橋,停了下來,她摸了摸石橋的欄杆,又踮著腳尖兒往橋下看。正好有一頂烏篷船往橋洞的方向過來,船頭搖櫓的老婆婆在唱好聽的吳歌,那個婆婆年紀很大了,不過面板很白很細嫩,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她的頭上還紮了塊青色的布,衣裳也是藍印花布做的。
&esp;&esp;公子扶住蓉兒的身子,“別摔下去了。”蓉兒轉身看向公子,“阿瑪,今兒我不想回了,就想住這兒。”公子道:“好,依你,福爾敦和福格也過來,讓你們坐一回蘇州府原汁原味兒的烏篷船!”蓉兒咧開嘴,“謝謝阿瑪。”公子笑著看向我,“顧先生一聽到訊息就把屋子給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