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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灩點點頭，雙腳輕踢馬腹，催馬快跑起來。
&esp;&esp;一匹栗色的駿馬從她身後追上來，烈烈夜風颳過臉頰，拋散起如瀑的長髮和飛揚的衣袂，在這場臨時起意的賽馬中，華灩心中積累的塊壘，也一同消散在風中。
&esp;&esp;皇城如一隻蟄伏的巨大的野獸，吞噬了黑暗，靜靜地沉眠在不遠處。
&esp;&esp;太子遣了東宮長史候在宮門，一見兩騎飛馳而來，立馬令人下鑰開鎖。當兩位貴人馳至宮門前時，左右兩扇大門剛好開啟，噠噠的馬蹄聲漸去漸遠，厚重宮門也在那一股被激起的揚塵裡緩緩闔上。
&esp;&esp;大夏皇城輝宏壯麗，入夜後各宮燈燭都點起來了，珠輝玉映下愈發顯得金璧輝煌，遠望便如一座地上仙宮。
&esp;&esp;入宮之後，兄妹倆便分道揚鑣，去往各自的寢宮。
&esp;&esp;月明宮內還留著燈，保母不肯睡去，硬要強撐著等小主人回來。
&esp;&esp;華灩早在甫一入宮時就下了馬，從東宮侍衛手裡奪了柄燈籠，一路搖晃照耀著回了月明宮。燭火雖微，仰賴四方燈光，也算一路順利地走了回來。
&esp;&esp;見著華灩歸來，保母雖則口上假裝埋怨，實則早已為她準備好了宵夜、命人備下了熱水。
&esp;&esp;華灩早就餓了，以一種端莊又不失風雅的姿勢飛速用完了一碗熱湯麵，激出一身的汗，而後就著涼爽的夜風痛快洗了個澡，便枕著稀疏星光，沉沉睡去。
&esp;&esp;第二日一早，天邊還泛著魚肚白的時候，保母就躡手躡腳地上前，預備叫醒華灩。
&esp;&esp;月明宮上下都知，永安公主一向起床氣就大，保母照看了她十幾年，這才摸準了她的命脈。
&esp;&esp;等染著霞色的朝雲鋪陳開整片天空，凌雪已經熨燙好了公主今日要穿的衣裳，濯冰則接過小宮人遞來的高柄大肚銅壺，往亮澄澄的銅盆裡注入熱水，再用冷水調和後送至內室。
&esp;&esp;保母將手巾浸入水盆裡，擰乾後動作輕柔地敷上床帳內熟睡的少女臉頰。
&esp;&esp;等那點熱意散去，復又浸入溫水裡，重新擰乾，然後抬起擺在薄被外的一隻柔軟瑩白的手，用手巾緩慢地擦拭著手心、手背。
&esp;&esp;如是反覆數次，這睡意昏沉的少女終於睜開了惺忪的眼睛：“姆媽，幾點了？”
&esp;&esp;保母坐在床邊，取出懷錶瞧了瞧，柔聲道：“三娘，七點鐘了，該起了。”
&esp;&esp;華灩閉著眼，胡亂點了點頭，向大床深處翻了個身，將自己埋入柔軟的被褥中。
&esp;&esp;保母也不見怪，只一樁樁事吩咐下去，月明宮內外很快就秩序井然地動了起來。
&esp;&esp;約莫過了半刻鐘功夫，華灩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此時她的眼底已一片清明，不見絲毫倦意。
&esp;&esp;凌雪捧著檀木托盤上前，連同兩三名小宮人一起抖開柔軟繁複的衣裙服侍公主更衣。等華灩從紫檀木大座屏後轉出，濯冰帶著一群女使，分別奉著手巾、梳篦、象牙櫛、牙刷、痰盂、銅盆等物，依次上前侍奉公主盥漱。洗漱完畢，另一批女使帶著西洋舶來的水晶鏡、妝奩、胭脂盒、粉盒等物晉謁，公主叫起後即為她傅粉潔面、畫眼描眉。
&esp;&esp;這兩三波人，無一不進退有度，全程肅然無聲，靈巧利落。
&esp;&esp;公主裝扮完畢，早膳便剛好擺了上來。
&esp;&esp;熱氣騰騰的細料餶飿兒浮在奶白色的湯裡，幾粒翠綠的蔥花伴著紅油落入湯中，漾出微小的漣漪。這一道羊肉細餶飿兒是昨日華灩點名要吃的，膳房一早就起來揉麵切肉包餶飿，下到沸水裡滾上幾遭，撈出後再澆上一大勺高湯，這滋味便是神仙也吃得。
&esp;&esp;另有麻腐雞皮、廣芥瓜、梅子姜、沙糖冰雪冷元子、群仙羹等四冷四熱二麵點二燉品，杯盤碗碟擺滿了一張紫檀木圓桌。華灩用了半碗細料餶飿，稍稍挾了幾筷子冷盤，便放了箸叫撤了。
&esp;&esp;保母看她吃得不多，上前心疼地勸道：“三娘，不多用些？可還要上一早上的課呢。”
&esp;&esp;華灩擺了擺手：“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