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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之美無處無時不在。船過三峽,春夏時節那兩岸還未退盡的濃綠間夾雜了一片片一簇簇楓樹。靜時,這些楓葉恬淡靜美、如幻似夢、縹緲溫馨;動時,則如火焰燃燒、似熱血奔騰、彷彿在吶喊。千百年來,它們生生不息,看盡了人間悲歡、訴說著人間冷暖,給人以遐思、激勵,催人吟唱、奮進。
1935年的這個秋天,這些如畫的楓葉再次看到了在洶湧的波濤中奮力上行的“民主”輪。在倒映著秋景的滔滔大江裡,“民主”輪那黃色船體、煙囪上紅底白字的民生公司菱形紋飾和那幅民生公司的宣傳彩畫格外醒目。盧作孚立在船尾,手扶船欄目視大江秋色,不禁想到李白那首“巫山枕障畫高丘/白帝城邊樹色秋/朝雲夜入無行處/巴水橫天更不流”的詩句來,心中別有一番悵然、感嘆和奮發。
“嗚,嗚嗚――”輪船汽笛長鳴,船速加快,逆水頂風前行。
盧作孚回身迎風,雙手和他那顆撲撲跳動的心都在使勁。彷彿舵工緊掌舵把,引領輪船勇突峽谷、逆流之包圍。是啊,他引領民生公司突破了多少人和大自然的重重包圍啊!
他眼前閃現出前年夏天的情景來。
也是這艘“民主”輪,它汽笛長鳴,昂首駛入了上海港。這艘載重643噸的客貨輪無論在吳淞口還是十六鋪,在輪船檣帆林立的上海灘都是微不足道。可它的到來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來碼頭迎接和看船的人好多,讚口不絕。黃炎培、蔡元培先生也在歡迎的人群裡。這兩位盧作孚敬重的師長興致勃勃登上船來,抱拳向盧作孚連聲道賀。盧作孚拱手回禮,熱情安排他倆到船上餐廳喝茶敘話。
黃炎培豎大拇指誇讚:“作孚,了不起,你們川江輪船竟然開來大上海了!有個外國航業的老闆也稱道說,世界有史以來航運事業的發展,都是由海洋而江河,由下游而上游,惟獨民生公司是由江河的支流發軔,由上游而下游,由江河而海洋。這是一個奇蹟。”
盧作孚笑道:“大上海我們終是要來的,我們成立民生公司上海辦事處就是為了把輪船開來上海。”
黃炎培道:“好,這是我國人高興、振奮的事情!”
盧作孚說:“可是人家外輪公司卻不高興了,聲言要警惕我民生公司的擴張和威脅。現在,長江上游只剩下我一家公司了,下游的競爭很激烈,連一向主張維持運費的太古、怡和等公司,也從去年3月爭先降低了運費。”
蔡元培沉吟道:“倒是,你們發展太快,我見報上說,去年,怡和洋行虧損4.5萬英鎊,而你們民生公司卻盈利16萬多元。”
黃炎培點頭:“作孚,你們快速發展的訊息傳到英國倫敦的太古、怡和公司總部了,他們的老闆電令在上海的買辦,要儘快地將你們公司航運的業務情況摸清楚,要求以週報飛傳倫敦。”
盧作孚嘆曰:“搶打出頭鳥,他們搞圍攻。以日本日清公司和英國太古、怡和公司為首的外輪公司早就對我們採取聯合行動了,其營業性質、所走航線,恰與我公司針鋒相對,為事實上之最大勁敵。”
“他們是想趁你們公司立足未穩,一舉將其扼殺。”黃炎培道。
“對頭。”盧作孚點首,“他們的手段是大幅度壓低運價。貨運吧,平日由上海運至重慶,一件棉紗25元,他們壓低到2元;一百斤藥材從6元壓低到1.2元;一擔海帶的運價才0.25元,這連船上的燃料費和裝卸費也不夠。客運的壓價呢,可以說是殘酷,他們不僅大大壓低票價,甚而日清公司從宜昌到重慶的輪船竟可以不買船票。”
“他們這是拿血本來拼。”蔡元培說。
盧作孚點頭:“形勢很嚴峻。我們完全靠這一條航線的業務來撐持全域性輪船公司,收入自然是遠不敷出,一時真不曉得前景如何。”
黃炎培喝茶,說:“我早聽說了,人家說今年必須倒兩家公司,一家是美國的捷江公司,一家就是新起的民生公司。”
盧作孚笑:“今年春末,我那好友皮毛商古耕虞熱心牽線,約我去嘉陵江邊的一家茶館跟美資捷江公司經理童少生晤面。古耕虞說,少生,捷江公司維持不了多久了,你得說服你們老闆早些把船賣給民生公司。童少生長嘆,耕虞兄說得是,我也有這個想法。又說,英國太古公司已經動手了,老闆已經答應賣給他們兩艘輪船。我聽了好遺憾,說,剩下的5艘輪船我們全要!童少生為難道,我作不了主啊。古耕虞說,我跟你們老闆熟,我去約他跟盧總談判,你打幫腔。後來,我與捷江公司的老闆進行了艱苦的談判。”
蔡元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