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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彎眉。
伸出一手,學他在自己面上戳起嘴角:“你往常是這樣笑。”又降低一點,“今日約莫是這樣。”
陸美見狀,不由心裡一跳,心道:天爺,陛下這樣!這樣,誒!
他尋不到詞,只囫圇在心裡誇出一個“她竟這樣美”來,往常知陛下好,不知她這樣身份竟這樣好,作出這樣動作,竟比從前認定的平易近人又近了千里,此刻渾覺心肝如被驚到一般突突直顫,又激動,又不知所為何來,只呆呆看她半晌,又想,此刻說伴讀的閒話倒叫她費心。
於是低聲道,“並不曾有誰能叫我不痛快,只是今日聽聞世間百業貴賤之分,受了些衝擊,面上木了點?沒有什麼要緊。”
一邊將想娶歌姬的事當笑話講了。
女帝含笑聽著,聽到他要娶歌姬那段,也不過輕抬眉眼,寬厚慈和地一勾嘴角。
拾起茶盞,一壁研著,一壁傾聽,玉鐲金釧在腕間相擊,玲瓏作聲,她又停了手。挪回身,時時頷首等他往下講。
等聽了整個故事,才放下拈起的茶蓋,笑道:“你這狀倒不必告了,什麼三六九等,你母親她自己可是市井百業三教九流都有朋友。
她看向外面,“人活世間,或因際遇,或為名利,譬如流水入四渠,各有前路。要餬口,要成名,要金銀錢貨,總要做自己擅長的事,那便生出百業來。”
又收回目光,對著陸美,“比如樣貌上佳者,便多出來走動,叫我們這些人看著歡喜。”
這倒是新奇的解法。
只是她心裡清楚,流落樂坊的歌姬,畢竟是被迫流落,與雲卿那種長得好看而被四處邀飲的樣貌上佳者,是不同的。
但這話哄哄陸美儘夠了。
她側臉看了看時辰,笑道:“不若我們打個賭,今日若是你們一起在那花樓樂坊,這會兒應當回府了,但你和雲卿被我叫到宮裡來,你母親一個人在那,就不見得肯早早回府。此刻只怕還在聽曲遊樂,尋她三教九流的朋友呢。”
歡月坊,人聲鼎沸,白日無聊的地界此刻彷彿翻新甦醒。凡有樓梯扶欄處,其上纏絲繞錦,花傘掩映處,燈火通明。燈有描才子佳人,有描鳥獸蟲魚,也有鑲花嵌葉別具一格的。
樂音動人,自各處輕搖慢傳。各色錦衣薄衫攀肩摟腰,摩肘擦踵,熙熙攘攘。
陸真果然還在坊裡,她白日嫌此處聲音噪雜,打發白羽回去教車遲來,自去舊日熟悉的故人處坐了半日飲茶。這舊人倒還是老樣子,眉目含情,似有水盼。新收有兩個小徒,捧著請她留了幾行詞,陸真的筆墨素來金貴,能唱半曲她寫的詞,便可在花樓間做魁首,她把詞當了茶錢,此刻夜色催更,才起身告辭,熟門熟路選了一所華樓進門。
女帝還在宮裡與陸美分說。
“她交朋友,哪裡管什麼琴師歌姬,壯漢老僕。既然朋友都不講門檻,更枉論尋常的交識往來了。”
這華樓自然是陸美相干的那歌姬的棲身之所,陸真進門,先掃一眼層樓高低,但見環翠繞紅捧出個半層高的歌臺,青歌碧舞,熱鬧非凡,恍若節慶。彷彿白日裡陰涼空荒、暗淡無燈、鋪陳粗糲的大堂是在另一地界。惟梯角櫃側,發白卷邊的毯沿留有端倪。
繚繚女聲自樓閣掩映處伴來,作歌幽怨軟綿。
細聽分辨,那詞卻悠遠平白,雜在笛簫之間,陸真進來時,恰聽聞其詞曰:“山海間,夢相連,天涯未必食榴槤。山海間,情相連……”
陸真:……?
彷彿聽見凌牙斯加之物,青樓瓦舍間竟已博聞至此?
陸真略駐足觀賞,有小個的迎賓女上來為她引路,陸夫人淡淡側目,叫開雅間,又指著臺上當中轉圈的細腰女問道:“現在的花魁是她?能否請來陪飲?”
一樓的管事恰在入口處,聞言忙上前來,這管事個子不高,塌腰弓背,逢迎道:“可以可以,自是可以,客官來得巧,楊娘子難得有此空檔,今夜只定了這一場舞的節目,恰好是懸燈待期。您先裡面請,這便叫她來,她跳過這場還要梳洗一番,梳洗一番。”
陸真不置可否,隨二人步入雅間,雅間恰在舞臺一側的二樓,門口懸掛著漢宮月的牌,進門有座屏風,繞過屏風便是桌椅繡凳,又有紗帳案几,繞過案几則有半面木窗,開扇正可低頭看舞,只是這雅間坐東朝西,並不正對著臺上舞者。木窗右邊,又連著牆,穿綴珠簾過鏤花罩,便是一座描畫漢宮情怨的畫屏,畫屏繃著半透薄紗,背後便是床榻。
陸真掃一眼室內陳設,揀椅坐了,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