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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
松蘆先帶四季把憋氣練會了，然後再找教練教了整整一個夏天，四季可以說是完全掌握了蛙泳和自由泳。
四季記得後來有一個週末，爸爸帶她去江邊游泳，只有她沒有媽媽。到了那才發現，還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跟他們一起。
那個女人的樣子，她現在實在想不起來，不過可以肯定，就是荔枝。給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個很大的充氣玩具氣墊，明黃色的底色，上面畫了幾隻綠色的青蛙。在那個年代，這種玩具氣墊太少見了，她第一次看到。
爸爸不知道游到哪裡去了，她盯著那個女人和小男孩看，她們在氣墊上面玩的很開心，她們兩個人並排坐在上面，分別用手在兩側划水。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人走過來笑著跟她說，你也上去試試看。
四季很開心，躺了上去，天很藍雲緩緩的漂移著，一切都慢了下來，像慢鏡頭一樣，周圍很安靜，自己像是躺在大海中央，旁邊是蔚藍的海水。這種愜意放鬆的感覺，是自己從未體會過的。
四季見過大海，那是她五歲的時候，跟著松蘆的單位坐輪船去青島旅遊。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大海，不過那幾天好像都是陰天，大海給她的印象是模模糊糊的灰色。
她還記得旁邊有人用手指向遠方，大喊“鯨魚！”可是她使勁看，也沒看到。
她還第一次吃到了海虹，海邊小販用報紙折錐形的筒，從一個巨大的蒸鍋裡盛出來，一筒五毛錢。她不記得到底是什麼滋味了，只記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晚上她們就睡在輪船上，在洗手間接了自來水正準備刷牙，松蘆喝了一口一下子就吐了，“又苦又澀，是海水！”，松蘆說。
四季特別好奇，跟著也喝了一口。海水的滋味真的很奇妙，她感覺自己是海水的一部分，像魚一樣吸收著大海的饋贈，在洋流中與各種魚群一起徜徉。
那天晚上，她們坐在甲板上，遠處海面的月亮又大又圓，她躺在松蘆的懷裡，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
她真的想這艘船不要停下，永遠向前行駛吧，只要她跟媽媽待在一起，她就滿足了。
突然，不知道是誰把墊子往水底下使勁兒按了下去，還是用腳把墊子給踢翻了，自己平躺著一下子栽進水裡，頭先進了水，猛地嗆了幾口水。
因為就在岸邊，水不深，她本來想調整平衡，趕緊站起來，但是墊子突然被不知道什麼人給蓋在她身上了，完全把她給壓在水裡。
四季完全懵了，鼻子裡灌了幾口水，辣辣的，本能的想用手去把墊子推開，但是她發現墊子特別沉，正好壓在她頭上，根本推不動。
她在水下睜開眼睛，看到一切都很慢，沙礫在緩慢的下沉，微塵緩慢的上升，很多氣泡在慢慢變大，那是另一個世界，在無聲的召喚著自己，而自己也在回應著這個世界。
突然她聽到媽媽在喊她的名字，“四季！你起來！”，她這才清醒過來，拼命的伸腿，撲騰出水花，也不見墊子動彈。
她本能的意識到，只能自救了，於是趕緊屏住呼吸，身子往下一沉，用手在身體兩側划水，從墊子下方溜了出來。當她站起來的時候，環顧四周依然沒有看到爸爸，只有荔枝拉著她兒子坐在墊子上。
她兒子正在歡樂的玩水，絲毫沒有注意到發生了什麼，而四季看到荔枝往著她看了一眼，立刻逃避了她的目光，轉身跟兒子一起撩起水花。
而就那一眼，四季就明白了一切。那天回到家，松蘆問四季都誰去了，是不是還有一個阿姨，四季說沒有，更沒提自己嗆水的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