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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安和街往前走，到了順義街以後，順時針繞過大轉盤過到十二道街、石頭道街，然後就到了中央大街。
順著中央大街一直走下去，就是天江邊。早春的江面還鋪著薄薄的一層冰面，不願意退場，不過有的地方已經被江水攻破，露了一個大洞，可以看到下面奔流不息的江水。
這一路走下來，要一個半小時。四季一般從早上九點半出發，到了中央大街差不多快中午，正好去“老獨一處”吃一大碗豬肉餛飩和一小份醬排骨架。
雖然天氣很冷，但是天藍的透亮，空氣清新，吸一口有種凜冽的甜蜜感。
吃完午飯，她會去中央大街的果戈裡書店轉轉，看看最近有什麼新書值得買，一般會挑上幾本擺在最前面的暢銷書，然後去“香榭麗舍”買個冰棒兒，邊吃邊溜達到江邊。
江水夏天要是發起洪水來，可不是一般的厲害，中央大街上都得划船。
記得白山市的大作家蕭紅當年住在江邊的一家酒店裡，發大水的時候被困在四樓的房間裡，追求者蕭軍搞了艘小船直接開到窗戶邊上，才把人給接出來的，也成就了倆人的一段姻緣。
四季小學的時候，抗洪的解放軍晚上會徵用學校的教室，把桌椅往旁邊一推，打地鋪睡覺，早上再給歸置好。
自由的感覺才不像書上說的像鳥或者魚，它們是無意識的，所以太快樂了。自由不是快樂，是巨大的失望。
你無力用任何東西填滿自由，它太沉重了，沉重到你只能顯示出一種無力感，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追憶過去。
回憶像碎片一般七零八落的散佈在頭腦裡，又像是頭腦中的一股股龍捲風，所到之處的回憶就會被帶上來。
江邊，天上雲有點多，呈現出暗沉的藍色，找一處人少的地方，坐在岸邊的臺階上，望著江和遠處層層疊疊的山，除了屁股感覺有點涼，感覺不到任何事，快樂，痛苦，吃頓飯，睡個覺，走路去公交車站，都離自己那麼遠。
自由的密度太大，在裡面待久了，反而會窒息。
如果耀濱曾經教會松蘆什麼事，那就是無節制的發怒，而這也是四季從松蘆身上學到的。
但是多年以來，她終於意識到，憤怒其實是可以控制的。憤怒的物件都是別人，很少有人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發火，因為就算是自己錯了，也會找到無數個理由把錯誤歸罪到別人身上。
可是無論對方犯了多大的錯，或者多惹你生氣，如果你想，都可以控制住發火。而且憤怒跟一切感受一樣，是會養成習慣的，一旦不去嘗試去控制，它就會像魔鬼一樣纏上你，總是引誘你去使用這項本事。
四季見過鬆蘆的太多次憤怒，都是對自己。大部分她都忘記原因了，不過肯定不是自己頑皮不聽話，她從小到大，都是最沉默最乖的孩子。
她知道那是因為耀濱，松蘆無處發洩自己的怒火。
松蘆會對著自己大喊大叫，甚至給自己下跪，磕頭，她瞭解那種失控的味道，是硫磺和芥末漫天飛舞的味道，帶來的只有廢墟、眼淚和永遠無法痊癒的傷害。
雖然現在人很少，但是一到夏天，天江邊是白山市人們的避暑勝地，傍晚一到，江邊就會特別熱鬧。
廣場上的音樂噴泉變著花的配合著燈光和音樂，吸引人們駐足觀看。孩子們在水裡嬉笑打鬧著，五顏六色的泳衣、泳圈把水面打扮的漂亮起來，大人們的呵斥聲和笑聲交織在一起，不絕於耳。
江面上不時有貨輪經過，每次都會製造出水浪並向岸邊推來，人們順勢隨著波浪感受水上下起伏的柔軟衝擊。
膽子大一些的人，會朝江心遊去，在波浪中漸漸消失，就在大家擔心他們安危的時候，然後他們就突然冒出頭來，虛驚一場。四季坐在防洪堤的最頂層，遠遠的看著他們，有一個女人穿著紅色的連體泡泡泳衣，真好看。
媽媽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這件泳衣可以把她本來就很白皙的面板襯托的閃閃發光。媽媽當時也是在岸邊，正在嘗試學游泳，爸爸找來了一根竹竿，在岸邊把竹竿遞到媽媽手上，讓她在水裡邊吐氣邊往前遊。
看著媽媽緊張的勁兒，四季和爸爸都咯咯的笑個不停。
那天，四季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過這就像是她經歷的所有謊言，看上去特別真實，又像耀濱的懺悔，松蘆的決心，不堪一擊。
四季是在江邊學會游泳的，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一個暑假裡幾乎每天媽媽下班都會帶她去江邊，那時候江邊有的是教游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