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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蒙古馬既不能充實到官軍之中,增強騎兵戰力,也不能轉銷內地,增加歲入?”皇帝打斷了楊嗣昌的進奏,面露不悅之色。
楊嗣昌低下頭,擺出一副知罪的模樣。
皇帝道:“知道九邊互市,養活了多少馬販子嗎?”“馬販子都能夠從蒙古人哪兒購買來上好的馬匹,朝廷為什麼就不行?如若是蒙古人惡意如此,那大明不與其互市好了,明年開春就開戰!”
皇帝怒氣衝衝地說道。
楊嗣昌跪倒在地,口稱吾皇息怒。
皇帝冷哼一聲,繼續說道:“楊嗣昌,你可知道九邊軍鎮、各省駐軍、京營所用之馬都是從何處而來嗎?”
楊嗣昌跪地對奏道:“皆是從內地‘徵俵’而來。”
皇帝又問道:“何為徵俵?”
楊嗣昌道:“農戶養馬上繳朝廷,折抵田賦,是為徵俵。”
“那麼農戶上繳之馬何以來?”皇帝問道。
“自是農戶辛辛苦苦飼養大的。”楊嗣昌不假思索地答道。
皇帝搖了搖頭,“錯,農戶上繳朝廷之馬,皆是從馬販子哪兒購買來的。買來一匹馬需要幾錢銀子?而折抵的田賦又需幾多銀錢?這一來一往,就讓朝廷,讓國庫少徵多少田賦?可恨的是,為了省錢,農戶們往往購買最劣質的馬匹上繳朝廷,可折抵的田賦還是一如既往!如此民政軍政皆廢!農戶們減輕了田賦,朕也就忍了,可從這個齷齪事上,中飽私囊,吃的滿嘴流油的卻不是農戶們,而是那幫馬販子!”
皇帝的話令楊嗣昌目瞪口呆,他一輩子也沒有想到過其中竟然還有這麼多道道。
袁可立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雖然與皇帝接觸不過短短一兩刻功夫,但老辣的袁可立又怎會瞧不出來當今皇帝是個極有主見的人。這樣的人怎像是被士林們瘋傳的那種容易被奸佞蠱惑的幼年天子呢?
袁可立適時的開口問道:“莫非馬販子們賣給農戶用以折抵田賦之馬,都來自朝廷與韃子的互市?”
皇帝順著他的話茬,道:“除了從蒙古購馬外,他們也能從九邊將校的私人馬場中購馬馬匹。”
“什麼?”
楊嗣昌大驚失色,“這怎麼可能?九邊諸將好大的膽子!”
皇帝道:“九邊軍戶十不存一,朝廷原本撥給軍戶們耕種、軍屯的土地,大都被九邊的將校們給侵吞了,這些土地有一部分繼續耕作,另一部分則變作了馬場,除此之外,漠南草原也是九邊將校們牧馬的場所,另外他們時不時的也會同蒙古人發生一點兒摩擦,獲得點兒牛羊馬匹之類的戰利品,軍功他們一個不漏的上報朝廷,戰利品卻能少報就少報,能私吞就私吞啊。至於牧馬所需的勞力,一部分是欺壓軍中士卒獲取,一部分是從以前的軍戶中選取,更有甚者,九邊的將軍們直接從蒙古部落裡搶人口,奴役他們替自個兒牧馬,九邊諸鎮,每年能養多少馬?每年蒙古人又來互市多少馬?僅僅是馬販子跟朝廷可吃不下這麼多馬匹,為了銷售自家所養之馬,九邊的將軍們就殘害荼毒軍鎮中的軍馬,迫使軍馬迅速死去,這樣空缺出來的馬匹,就可以用自己所養之馬補充過去,如此一來一往,九邊諸將便能從朝廷下發的兵餉裡狠狠的撕下一大塊兒肥肉來。”
聞言,楊嗣昌久久難以平復心情,他張大了嘴巴,瞳孔收縮,似乎長久的陷入到了震驚之中。而袁可立卻是不住的點頭,覺得皇帝不簡單,小小年紀,一雙眼睛就已經做到了洞若觀火,身在京畿,卻已經洞察了九邊的糜爛。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不簡單,不簡單!
士林所言皇帝年幼,主少國疑,任用奸佞,排斥賢良之說,不攻自破矣——
皇帝說道:“朕雖年幼,卻也瞧得出來國家社稷每況愈下,邊患日重一日,民生凋敝,財政窘迫,吏治腐敗,勳貴驕橫,軍備廢弛。”
“欲治國先治民,使民各安其所,各樂其業,則財源滾滾,國庫充盈。朝廷使能對內興修水利,賑濟災民;對外鞏固軍備,降伏四夷。”
“是以,國之大事,在財在戎!”
皇帝別出心裁地篡改了《左傳》之語“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一篡改非但沒有令袁可立、楊嗣昌感到怪異彆扭,反而生出了眼前一亮之感。
“在祀與戎”
也就是說國家最重要的事情在於祭祀跟軍事。
可是“鬼神之事”誰又說得準呢?
可武備兵權卻是實實在在的。如何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呢?還不得用錢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