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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天空的是另一輪太陽,澆灌大地的是另一種雨水。在一處同他剛離開不久的林子類似的所在,他發現一棟大宅,宅間一班男士——有幾位模樣甚為古怪——正在一起玩牌。
坡夫人剛講到那些男士請迷路的獵人一起玩,一陣輕微的響動——不比抽口氣的動靜大多少——引得阿拉貝拉回頭看去。只見沃特爵士進了屋,一臉愁苦地低頭盯著他夫人。
“你累了。”他對她說。
坡夫人抬頭看她丈夫。這一刻,她的表情是微妙的:有點憂傷,又有點憐憫——怪的是,嘴角竟然還掛著一絲笑意。這神情,就好像她在自言自語:“瞧咱倆!好一對怨夫怨婦!”她嘴上卻說:“我這累法兒跟平時一樣,準是夜裡走了好幾里路,又跳了好幾個鐘頭的舞!”
“那你就得休息,”他堅持道,“我來帶你上樓找潘比斯福,她會照顧你。”
坡夫人看樣子先是打算反抗,她一把抓住阿拉貝拉的手不放,像要讓他看出她不願意離開。然而,如同這動作一般突然,她又鬆了手,聽憑他把自己領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轉身說道:“再會,阿什福德太太。我希望他們還會請您再來。也請您賞我這個光。我一個人都見不著。或者不如說,我能見著一屋子一屋子的人,可就沒有一個是受過洗的基督徒。”
阿拉貝拉走上前去,打算同坡夫人握一握手,表示自己很樂意再來,讓她放心。可沃特爵士已然帶著坡夫人離開了這間屋子。當天在哈里大街的宅子裡,阿拉貝拉又一次落了單。
鐘聲響起來了。
阿拉貝拉聽見鐘聲自是有些奇怪,因為沃特爵士之前說過,馬裡波恩一帶出於對坡夫人身體的考慮已經將所有的鐘都停了。而此時鐘聲悲傷、悠遠,喚起各種悽情慘景,齊齊湧上她的心頭……
……風吹過蒼涼的沼澤與荒原;曠野間斷壁殘垣,房門脫離了門檻搖晃;一座通體漆黑、荒廢的教堂;一處被挖開的墳冢;人跡罕至的岔路口旁埋著自盡的死人;暮光映照下雪地裡熊熊燃燒著的枯骨;一具死屍吊在絞刑架上;又一具死屍釘死在木輪上;一把年代久遠的長矛插在泥地裡,頂端掛著一隻怪模怪樣的護符,活像一根皮製的小手指頭;一架稻草人,身上的黑布在風裡抖動得太狂野,似要縱身一躍,飛入灰天裡,扇著巨大的黑色翅膀撲向你……
“要是在這兒見著什麼讓您心煩了,還請您多包涵。”沃特爵士突然進了屋。
阿拉貝拉扶住椅子,站穩了腳。
“埃文太太?您這是不舒服。”他攙了她胳膊,扶她坐下,“要我叫誰來嗎?您先生?還是坡夫人的女僕?”
“不用,不用,”阿拉貝拉有點上氣不接下氣,“我誰也不用,沒事。我以為……我沒看見您進來。僅此而已。”
沃特爵士十分關切地看著她。她努力衝他笑了一笑,卻不敢說笑出來的效果一定會好。
他把手揣進兜裡,又掏出來,五指在頭髮裡抓了一抓,深深嘆口氣。“我猜坡夫人跟您講了不少奇聞怪事。”他鬱鬱不樂地說。
阿拉貝拉點點頭。
“她講的那些東西,您聽了一定糟心。我很抱歉。”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夫人她確實講了些……其中有些確實古怪,不過我完全不介意,一點兒都不!我剛才有點兒發暈,不過請您別把這兩件事聯絡到一起,求您了!我這樣子跟坡夫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剛才傻到以為自己跟前有面鏡子,浮現出千奇百怪的景色,而自己正往鏡子裡掉呢。我猜我那會兒已經快要暈倒了,您一進來,正好救了我。真是怪了,我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
“我去把埃文先生叫來。”
阿拉貝拉笑起來:“您要是想叫他就叫吧,不過我可告訴您,他對我的擔心比起您來可差遠了。阿什福德對別人頭疼腦熱向來不在意,若病的是他自己,則另當別論!再說,誰也不用叫。瞧,我又和原來一樣了。我已經完全好了。”
二人一時無話。
“坡夫人她……”阿拉貝拉起個頭,卻又住了口,不知如何把話講吓去。
“夫人她一般來說是比較平靜的,”沃特爵士說道,“倒不是說絕對的心如止水,您知道的,卻也能靜得下來。只是偶爾的偶爾,家裡一來新客,就會激得她胡言亂語。我肯定您是好心,不至於把她說的那些再對外人提起。”
“哦,當然!我絕不會再提。”
“謝謝您的理解。”
“那我還能……還能再來嗎?夫人她似乎特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