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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聽見人家說什麼都挑理。她可沒那麼矯情。
他想象中的她是個愛訓人的小姐,會對他怒目相向,可走來迎接他的人是那樣的不同。她並沒有讓他速去替父贖罪,反而對他特別友善,彷彿為他的到來而由衷地歡喜。
伍小姐芳齡二十有二,平日不言不語的時候,也看不出有多麼俏麗。眉眼、身姿,並無特別之處。然而就是這樣一張臉,只要說起話來,或是一沾笑影,便立刻添姿生色。她是活潑性子,腦子快,好個喜慶。她並不吝惜自己的笑容。微笑是女人最好的裝飾,有人說她曾把名揚遠近三郡的美人都比下去過。
雷蒙夫人是伍小姐的朋友,正在四十五歲上頭,善良、嫻靜。她不闊,世面見得不多,腦子也不算特別靈。若在平時,她簡直不知該對埃文這樣見多識廣的男士說些什麼,多虧他老子新死,總算有個話題。
“我猜近來您一定忙得很,阿什福德先生。”她說,“還記得家父去世時,事情鋪天蓋地。他遺贈太多。廚房壁爐上過去擺了些瓷罐子,家父走之前說把這些罐子分給家裡老僕人一人一隻,可他遺囑上寫得太含糊,誰也說不清究竟哪個僕人該得哪隻罐子。後來僕人們就開始吵,都去爭一隻黃地粉花的。哦,當時我真覺得永遠處理不完那些東西了。斯先生,令尊也留下一堆東西要送人吧?”
“沒有,夫人。什麼都沒送。他看誰都不順眼。”
“啊,那敢情倒好了,是吧?那您現在有什麼打算?”
“打算?”阿什福德重複了一聲。
“伍小姐跟我說,令尊生前有些買賣業務,您不打算接著幹?”
“不,夫人。要是我說了算——我想總有一天我能說了算——我要儘早把他那些生意處理掉。”
“噢,那我猜您準是要專心打理農場了?伍小姐說您家地產相當多。”
“確實,夫人。不過我試過,農務並不適合我。”
“啊!”雷蒙夫人明智地應和道。
之後便是沉默。家裡的座鐘嗒嗒作響,爐膛內的煤塊活動有聲。夫人腿上正搭著的一團絲線,已經攪成個惱人的結,她於是動手去拆。她養的一隻黑貓以為這是什麼把戲,便沿著沙發背兒溜過去,要抓那絲線。阿拉貝拉笑起來,捉過貓咪,逗它玩。此情此景,完全符合阿什福德心頭對安寧居家生活的理想(雖然他打算把雷蒙夫人從畫面中抹掉,且未決定留不留那隻貓)。小時候在家,除了冷淡和不愉快他沒見過別的,如今眼前這一幕,他分外渴求。問題是:如何說服阿拉貝拉,讓她也有同樣的追求。突然,他腦中靈光一現,於是又撿起之前和雷蒙夫人的對話:“簡而言之,夫人,我想我沒那個工夫,因為我要開始研究魔法了。”
“魔法!”阿拉貝拉叫起來,一臉驚奇地望著他。
她似乎打算問下去,可就在這關鍵時刻,門廳傳來雷蒙先生的說話聲。雷蒙先生帶著他的助理牧師亨利·伍德霍普一起回了家。這位伍德霍普牧師就是我們之前提到過的阿拉貝拉的哥哥、埃文童年的夥伴亨利。相見免不了一番介紹、問話(亨利之前並不知道埃文要來),阿什福德之前那句出人意料的表白暫時被忽略了。
二位先生這是剛從教區開會回來。大家一回客廳坐定,他二人便把教區裡各種新聞傳達給雷蒙夫人與阿拉貝拉,之後便詢問阿什福德來時的路況,還問到什羅普、赫裡福德、格洛斯特三郡農民的境況(這是阿什福德途經的三地)。七點鐘,茶點端進來。一時沒人說話,大家忙著吃喝,趁這個當兒,雷蒙夫人告訴她丈夫:“阿什福德先生要當魔法師了,親愛的。”她說這話的態度,彷彿當魔法師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她自己確實是這樣以為的。
“魔法師?”亨利大吃一驚,“你怎麼想去幹這個?”
阿什福德一時沒接話。他不打算說實話(他原想表達一番走嚴肅學術道路的雄心壯志,專為震一震阿拉貝拉),於是只好抓住此外唯一的理由:“我在蒙克格雷頓一排籬笆底下碰上個人,他說我是個魔法師。”
雷蒙先生樂了,以為這是講笑話。“真幽默!”他讚許道。
“您說真的?”雷蒙太太問。
“我沒明白。”亨利說。
“不相信我,是不是?”阿什福德問阿拉貝拉。
“噢,恰恰相反,阿什福德先生,”阿拉貝拉被逗笑了,“這多符合您一貫的作風啊。我看您這回的創業計劃跟過去一樣靠譜。”
亨利說:“你現在名下有房有地,我不明白為何非去找個事做,要找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