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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伸進頭髮裡抓了一抓,除掉攪在裡面的枯葉子、樹杈子,趕走五六條地蜈蚣。“我伸伸手,”他自己低聲咕噥,並非衝著誰說道,“波濤洶湧,河水倒流。”他鬆開領巾,掏出幾隻在襯衫裡常駐的蜘蛛。這麼一來,誰都能看見他脖子上描著一些怪異的藍色紋樣,有線,有點,也有十字和圓圈。他重新打好領巾,全套梳洗打扮完畢,他也踏實了,隨即站起身來。
“我名叫聞秋樂。”他宣告眾人。在籬笆底下待了一宿,聲音還能如此清澈嘹亮,著實不易。“我西行十日,只為尋找一位註定成為偉大魔法師的人。十日前,我曾見此人畫像,如今,跟隨神秘現象的指引,我看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所有人都回頭看他說的是誰。
穿羊倌袍、披線巾的那位走到阿什福德跟前,拽了拽他的衣角:“他說您哪,先生。”
“我?”阿什福德道。
聞秋樂朝他這邊走了過來,說道:
“兩位魔法師,現身英格蘭,
前者畏懼我出現,後者久把我期盼;
前者與罪犯為伍,後者自毀人生路;
前者之心,埋積雪下,匿暗林深處,仍痛如針扎;
後者之寶,此生珍愛,落敵人魔爪……”
“好吧,”阿什福德插了話,“哪個是我?前者還是後者?別,不用告訴我。哪個都一樣,聽著都瘮得慌。虧您這麼熱心薦我去當魔法師,可我得說,您描述的前景真不怎麼樣。我眼下正準備成家,以後要是一輩子都生活在漆黑的林子裡,整天跟強盜、殺人犯混在一起,起碼生活上就不是很方便。我勸您還是另選他人吧。”
“我可沒有選你,法師!你老早以前就被選中了。”
“好吧,不管是誰,只有教他失望了。”
聞秋樂置若罔聞,一把拽過阿什福德的馬韁繩,緊抓不放,怕他走掉。隨後,他繼續把曾為索恩先生在漢諾威廣場的那間 書房裡表演過一回的神諭全部唱完。
阿什福德從頭到尾聽了一遍,和頭遍聽一樣不感興趣。待聞秋樂唱完,他低下身去,一字一頓明說道:“我一點兒魔法都不懂!”
聞秋樂沒了話,似乎也要承認這確乎是成為魔法師道路上合理的阻礙。還好,解決方案說來就來。他把手伸進大衣前襟,掏出幾張沾著稻草的紙。“瞧,”他臉上一副天機高妙不可洩露的神情比先前更勝一籌,“我這兒帶著一些魔咒……不,不,不!這可不是白送你的!”(阿什福德已經伸手要接了。)“這些魔咒相當寶貴,我為得到它們,經受了多年的折磨,承受了極大的苦難。”
“開個價?”阿什福德問。
“七先令六便士。”聞秋樂答道。
“成交。”
“您不是真打算給他錢吧,先生?”傑里米叫道。
“假如能封上他的嘴,那麼,是的,我真給。”
與此同時,周圍人對他倆的態度已經不十分友好了。怎麼這麼巧,這兩位一來,聞秋樂就醒了,村裡人猜想他倆莫不就是聞秋樂夢裡跑出來的鬼,於是開始互相指責是誰先吵醒了聞秋樂。嘴仗還未打響,有個人走過來,看模樣像個當官的,頭頂上的帽子也十分官樣,他說聞秋樂算是貧困戶,讓他去勞濟所報到。聞秋樂一口回絕,說自己兜裡既然揣著七先令六便士,就算不得貧困戶。說罷,還掏出錢,迎著人家的臉晃了一晃,模樣十分囂張。隨後,聞秋樂扭頭走了,埃文和傑里米朝另個方向繼續趕路——因先前諸多事端眼看就要爆發的一場惡戰就這樣平息了,村莊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午後近五點光景,喬、傑二人走到格洛斯特附近S村一處客棧。此時的埃文已對未來與伍小姐的會面完全不抱希望,認為必是空忙一場,到頭來只會傷了彼此的感情,乾脆延宕到明早再說。當晚他與店家訂下一桌好菜,拿張報紙,揀把舒服椅子,在壁爐邊坐定。然而不一會兒他便發覺,獨享舒適、寧靜,比起伍小姐的陪伴,還是要差得遠。於是他退掉訂好的飯,出門直奔雷蒙一家——要傷感情,不如趁早。一到,發現家裡只有小姐太太們在,也就是雷蒙夫人和伍德霍普小姐。
戀愛中人,理性的不多。您讀到這裡,若發現阿什福德之前對伍小姐的種種想象與現實中她本人的形象大相徑庭,也一定不會太吃驚。他關於二人對話的浮想,也許能代表伍小姐平時的一些意見,但絕對無法真實反映她的脾氣秉性與接人待物的態度。對家裡剛出喪事的人,伍小姐從沒有去招惹的習慣,不可能催著人家建學校、辦收容所。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