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簡史

白線/美國的孩子（1985年8月14日）_多加·帕 (第2/4頁)

滿腦袋的捲髮筒，她身穿厚實的駝毛外套，夏天的夜晚穿這個真是正當季節。她嘟囔著“老天在上”，徑直擠過我走進了房間。我很確定我已經丟了這份工作，因此不需要對趾高氣揚的白人保持禮貌，我正要叫這個矯揉造作的臭娘們兒在我家裡好歹懂點他血逼的禮貌，老先生的兒子就剛好爬上樓梯，來到了我家門口。

&esp;&esp;——真是萬分抱歉，他說。他也沒有等我請他進屋。現在我成了我家裡的陌生人。他們擠在我家衛生間的門口，我走路時居然真的放輕步伐，害怕弄出太大的響動。

&esp;&esp;——爸爸，唉，爸爸，這實在太可笑了，你快出來。

&esp;&esp;——操你媽，臭逼。

&esp;&esp;——老爸，我恐怕不太喜歡你對我妻子這麼說話。

&esp;&esp;——加斯東，我有名字的，她說。

&esp;&esp;——問題一個一個解決，親愛的。老爸，你能出來嗎？這不是咱們家，你不會沒注意到吧？

&esp;&esp;——誰他媽把我弄到這兒來的？

&esp;&esp;——爸爸，都怪你不肯吃藥。

&esp;&esp;——那個怪里怪氣的婊子為啥總叫我爸爸？

&esp;&esp;——你參加了我們的婚禮，老爸，別假裝好像你忘記了。

&esp;&esp;他兒子看著我，比著口型說，真是太抱歉了。

&esp;&esp;——總而言之，老爸，咱們先從帕爾默太太的公寓回去再說，她這次算是被折騰慘了。

&esp;&esp;——我到底是怎麼來這兒的？

&esp;&esp;——你沒有被綁架，爸爸。

&esp;&esp;——我知道我沒有被綁架，沒腦子的傻娘們兒，你以為一個小小的黑女人能綁架我？

&esp;&esp;小小的？

&esp;&esp;——老爸，我們說過——老爸？咱們談過你的失憶問題，還記得嗎？

&esp;&esp;——我在哪兒？

&esp;&esp;——你在布朗克斯，爸爸。

&esp;&esp;——誰他媽會失憶了在布朗克斯冒出來？

&esp;&esp;——顯然你就是這樣，爸爸。

&esp;&esp;——就沒有人能讓這個臭婊子閉嘴嗎？

&esp;&esp;——唉，老爸你也適可而止吧。夠了，快出來。

&esp;&esp;——你就是個笑話。

&esp;&esp;——好的，老爸，好的，我就是個笑話。但哪個成熟男人忽然發現他在布朗克斯某個女人家的衛生間裡，而且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兒？我是笑話？聽我說，老爸，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來這個可憐女人的家裡，我也不在乎，但除非你希望她報警，讓警察因為強行入室而抓你進監獄，你就給我他媽的從衛生間裡出來，跟我他媽的好好回家。

&esp;&esp;——我才不——

&esp;&esp;——肯，別囉唆了！

&esp;&esp;他妻子走到我身邊。那把扶手椅，是“摩登丹麥”牌的嗎？她問。我說不是，我很想說它太摩登了，所以幾天前才被扔在了大街上。她就像隨處可見的有錢女人，牙買加也有這種人。要是不用來盤珠鏈，她們都不知道該用雙手幹什麼。肯終於出來了，不過不需要別人告訴我，我也知道我再也沒機會那麼稱呼他了。他看上去沒什麼改變，只是髮型再也不像電影明星的了。有幾綹頭髮耷拉在左眉毛上。他站得筆直，走向我家大門，雙手伸在前面，像是戴著手銬。蓋爾我親愛的，你能先送老爸上車嗎？

&esp;&esp;——謝謝，親愛的，我有幾句話想和——

&esp;&esp;——我才不和這個臭婊子去任何地方呢。

&esp;&esp;——你們都給我滾出這位女士的家，他媽的下樓上車。

&esp;&esp;他妻子揪著珍珠走出我家，看著像是被項鍊

&esp;&esp;牽出去的。科爾斯特先生停下看著我，不是自命不凡地上下打量我，而是直視我的雙眼。我先轉開視線。我沒有目送他離開。他兒子坐了下來。

&esp;&esp;——我們應該沒有見過，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