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舞蹈(1979年2月15日)_羅爸爸 (第1/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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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羅爸爸
&esp;&esp;綁架米克·賈格爾掙兩百萬。我和託尼·帕瓦羅蒂坐在車裡,沿著一條蜿蜒扭曲如河流的馬路上下行駛,一直來到風大浪高的海邊。喬西·威爾斯沒有來。這輛福特福睿斯貼著路邊行駛。猛地左轉,猛地右轉,一個浪頭打在石灘上,水花飛濺,落在擋風玻璃上。這條路離大海就有這麼近,我們離掉進大海就有這麼近,而帕瓦羅蒂依然在開車,冷靜得像是冷靜他媽。
&esp;&esp;託尼·帕瓦羅蒂的鼻子很像帕瓦羅蒂。他不記得母親是誰不記得父親是誰,不記得在哪兒長大,不記得有沒有做過男孩成長中該做的那些事情,有沒有遇到過男孩難免會遇到的麻煩。就像電影裡主角的幫手,演到半截時出現的那種兇悍角色,說話走路像是從一開始就在等待主角召喚。託尼·帕瓦羅蒂正是這種人,在你打電話召喚他之前,千萬想清楚你要請他幹什麼。他能趴在一幢老樓的窗戶底下等待一天,或者在山頂的一棵樹上蹲守一整夜,或者在垃圾場的垃圾峭壁裡,或者在一扇門背後,需要等多久就等多久,直到徹底變成一道黑影,從三百英尺外幹掉你的敵人。他為喬西·威爾斯做事,但就連喬西也無法讓託尼永遠站在他那一邊,雖說如今站在喬西那一邊的人已經很多了。我和他沒有交談。我待在家裡的時候總是足不出戶,要出門就離開這個國家。我沒有去過他家。但託尼·帕瓦羅蒂沒有主人,他為所有人做事,今天他一整天都受我僱傭,他坐在我左邊的駕駛座上開車,轎車貼著細細的小路行駛,這條路太狹窄了,容不下那麼憤怒的大海。
&esp;&esp;你要知道:監獄是貧民窟男人的大學。砰,叮噹,砰。兩年前,巴比倫來抓走了我——已經是兩年前了嗎?我絕對不會忘記巴比倫侵犯我的哪怕僅僅一秒鐘時間。在送我去監獄的車上,一個警察衝著我的臉吐口水(他是新人),然後我說逼眼兒,你的口水怎麼一股泡泡糖味道,另一個警察用槍托重重地砸我的腦袋,等我再次醒來,人已經在監獄裡,他們用涼水澆醒了我。沒到1978年,兩個警察就都死了,因為我剛出監獄,我身邊的這個人就把他們帶到了我面前。所有體面的好人啊,聽清楚了,羅媽媽養出來的兒子從來都挺直腰桿做人,不會像疥瘡老狗似的忍受唾罵。這就是我,永不忘記仇恨的羅爸爸。朋友,我們不但不會忘記,還會復仇。我們帶他們去哥本哈根城的盡頭,只有禿鷲生活在那兒,富人的屎尿徑直排進大海,一個警察開始哇哇哇哭什麼他老婆沒工作他有三個孩子,我說那他們這下就更倒黴了,因為他們老爸是個沒命了的逼眼兒。
&esp;&esp;先回到他們送我進監獄的那天。無論你這人多麼鬼祟,能夠鑽過政權的夾縫,但你不可能鑽過鋼鐵欄杆。鋼鐵就是鋼鐵,鋼鐵比獅子更強壯,鋼鐵不會讓步。欄杆說,這裡不是出路,你給我乖乖地蹲著,假如你還想出去,就鑽進自己的腦殼,叫你的腦子開始運轉。肯定是以為這個,絕對不可能讀書的人才會開始讀書,甚至寫書。但欄杆還說,沒有誰進來以後會停止學習,因此學習也許就等於探訪自己大腦,也許監獄能夠讓你打起精神,讓你做好聆聽大道的準備,因為啊先生們,假如一個人沒有做好聆聽的準備,那麼他就不可能——說真的,不可能——學到任何東西。
&esp;&esp;車撞上什麼障礙物,但託尼·帕瓦羅蒂沒有理會。真希望我沒有像個不會開車的人那樣一驚一乍的。我認識的人那麼多,只有他戴著手套開車,手套遮住手掌,露出手指,每個指節和手背都留著開口。棕色皮手套。沒等我們趕到海灣,太陽就溜走了。它沒有膽子見證心思變得兇殘的我們。現在月亮掛在半空中,月亮是更好的伴侶,尤其是肥肥胖胖的一輪滿月,顏色深得像是剛從血池裡升起來。你見過月升嗎?我想問託尼·帕瓦羅蒂,但我不認為他會回答我。你不能用這種問題去問這種男人。
&esp;&esp;我從口袋裡掏出兩根香菸,遞給他一根。他把香菸塞進嘴裡,我給他點菸。帕裡薩多斯公路,經過機場,一直延伸到皇家港,《諾博士》裡的詹姆斯·邦德就在那裡將追兵攆下公路。我們繼續向前開,駛向一個堡壘,這個堡壘修建於我這種人乘著奴隸船來牙買加之前。1907年的地震使得它有一半陷入了沙地,但要是車開得夠快,你會覺得它像是剛從沙地裡升上來。你能看見炮筒從沙地裡向外窺視,你會琢磨當納爾遜單腿繞著它轉悠時,它有多麼高大和驕傲。我們在高中裡學到,納爾遜和羅德尼上將從法國人手中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