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簡史

影子舞蹈（1979年2月15日）_亞瑟·喬治·詹 (第3/3頁)

。你看著等著，但沒有人在聽，沒有人在看，也沒有人來。你的耳朵醒來，聽見朋友給客房增加無數費用，朋友吸掉以英尺計算的白粉，朋友操骨肉皮，朋友操妓女，朋友操朋友，拉斯塔教徒加熱可卡因，用神聖的大麻煙鬥吸。穿西裝的男人，利慾薰心的男人，商人喝著你的酒；你的房間猶如神殿，等待耶穌前來掃除。或者哪個先知。或者某位先知。但你躺在床上，感謝上帝，因為你至少還能轉動脖子。布魯克林小子拿著槍走過，布魯克林小子裸著ji巴走過，拉斯塔的火花全被澆熄。你沒有力氣站起來，感覺不到嘴唇去咒罵，因此你只能耳語，請關上門。但沒有人聽見，埃塞克斯飯店膨脹爆炸，所謂的朋友們跑上第七大道。

&esp;&esp;空氣中吹來了新的風。逆反的革命。從玫瑰鎮貧民窟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開始，他們站著從學校走（有時候跑）到家，從家到商店，從商店到酒吧。到了中午，所有人都坐下打骨牌，吃午飯，做家庭作業，八卦豬屎巷的賤貨。到了下午，所有人都趴在家裡的地上。到了晚上，他們從一個房間爬到另一個房間，像垃圾魚似的在地上吃晚飯。到了夜裡，所有人都躺在地毯上，但沒有人能睡著。孩子平躺著等待子彈像冰雹似的落在鐵皮上。子彈匯成洪流，穿過窗戶，打破天花板，在牆壁、鏡子、吊頂燈和任何敢站起來的人身上留下洞眼。與此同時，殺死我的人上了電視；邁克爾·曼利和民族黨必須確定選舉日了。

&esp;&esp;你在匹茲堡倒下。聽見醫生說出“瘤”字結尾的詞語永遠不是好事。你的瘤從腳跳、蹦、躥到了肝臟、肺部和大腦。他們在曼哈頓用放射線照射你，你的髮辮掉落四散。你去邁阿密，然後去墨西哥沒能挽救斯蒂夫·麥昆的醫院。

&esp;&esp;11月4日。你妻子在衣索比亞東正教安排了洗禮儀式。沒有人知道你現在叫伯哈尼·塞拉西了。你已經是基督徒了。

&esp;&esp;空氣中吹來了新的風。金斯敦下城區的牆上：if——都是曼利的錯。大選定在1980年10月30日。

&esp;&esp;有人開車帶你穿過巴伐利亞，來到靠近德奧邊境的地方。森林裡像變魔術似的長出一家醫院。背後的山頂被冰雪覆蓋，像蛋糕上的糖霜。你見到那個高大冷峻的巴伐利亞人，他專門救助毫無希望的病患。他微笑，但眼窩太深，眼睛消失在眉骨的陰影中。癌症就像紅色警報，說明整個軀體處於危險之中，他說。感謝上帝，他禁止吃的食物，拉斯塔法裡多年前就禁止吃了。一次日出就是一個承諾。

&esp;&esp;空氣中吹來了新的風。1980年11月。新的黨派贏得大選，殺死我的人帶著兄弟們走上講臺，接管這個國家。他等待得太久了，三步並作兩步躥上臺階，結果絆了一下。

&esp;&esp;巴伐利亞人鞠躬退場。沒有人提到希望，他們什麼都不說。你在邁阿密，完全沒有飛行的記憶。5月11日，你睜開眼睛，你是第一個醒來的（和以前一樣），但你看見的只是老婦人青筋突出的雙手和瘦骨嶙峋的膝蓋。針管刺進你的面板，一臺塑膠機器維持你的生命。你昏昏欲睡，大概是因為藥物，但這一次的睡意悄悄爬上你的身體，你知道這一次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了。窗外飄來的音樂是不是斯蒂維·旺德的《轟鳴大師》？在紐約市，在金斯敦，兩個城市的天空亮如白晝，雷聲隆隆，閃電撕破烏雲。夏日的閃電，來早了三個月。在曼哈頓醒來的女人，金斯敦坐在門廊上的女人，她們都知道了：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