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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任肚子咕嚕咕嚕叫破大天,阿花也不敢碰堆在面前的許多吃食。其實抓玉應緹那一爪,她便隱隱覺出古怪。方才運功內觀,果然妖力大損,經脈卻並無半分異常,當真詭異之極。
&esp;&esp;定然是黑霧害的。阿花雙手抱膝,怔怔地坐了一會兒,腹中飢餓的哭喊愈演愈烈。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每逢妖力耗損格外容易飢餓,眼下又被玉應緹安置在石室休養,四周結界重重。
&esp;&esp;若想逃,填飽肚子,或有一闖之力。
&esp;&esp;她探頭聞一聞那隻白瓷碗,香得要命,越聞越是抓心撓肝地饞。
&esp;&esp;若有林寂和蘭濯在,怎麼捨得叫她餓肚子?要是知曉她如今境況,大概會氣得把腳下這座山都屠了個遍——蘭濯從不手軟。要是還在陵山,現在肯定縮在又柔又軟的被窩裡,等著林寂一口一口喂她吃東西。林寂最寵她了。
&esp;&esp;也罷,阿花抽抽鼻子。既然受苦,便不能想從前好時候,否則只剩鼻酸。蠟燭燒至末尾,橙黃燭焰徒勞地蹦躂幾下,終於哧地冒出一股青煙,徹底熄滅了。阿花撇下蠟燭頭,借夜明珠幽幽冷光,四處尋找滴水源處。此處是山腹中的石室,外有曲折蜿蜒小道,阿花把夜明珠叼在口中,沿路一直向下。
&esp;&esp;山泉水的氣味,她最熟悉不過。想是山澗流經此處,沿石縫滴漏而下,竟在山底匯聚成潭。可喜旁側依水而生大片青苔。阿花忙不迭舔食青苔,一邊舔一邊回想起翻斗山的青苔是甜的,不似此處又酸又苦。
&esp;&esp;她小心扒開一塊扁平石板,埋頭舔得滿嘴泥屑,不曾想腳下的土地竟然搖撼震動起來,碎石土塊稀里嘩啦從頭頂砸下。阿花驚慌不已,猝不及防地跌個大跟頭,一頭扎進爛泥裡。
&esp;&esp;她費勁地把腦袋從溼泥中解救出來,趴在水邊洗涮毛髮,潭底忽地亮光一閃。
&esp;&esp;阿花以為自己眼花了,毛茸茸前爪揉揉眼睛,再次伸長脖子向水底看去。
&esp;&esp;一片死寂墨黑,什麼都沒有。
&esp;&esp;她不死心,爪子伸進水攪了一攪,水面漾開一圈圈靜默的漣漪。
&esp;&esp;玉應緹找到她的時候,阿花已然化出少女模樣,縮成一團躲在岩石後面睡著了。頭髮潮溼凌亂,嘴邊沾著零星泥屑,呼吸急促,顯然睡得並不安穩。他忽然有些洩氣,記性差也罷了,糟蹋自己才好過麼?
&esp;&esp;現在身上已經沒有血腥氣了,很乾淨。他再次低頭聞了聞。沒有血腥味,就可以抱一抱她,對吧?
&esp;&esp;她是個暖洋洋的姑娘,滿懷瑩潤溫熱血肉,笑起來明媚漂亮。不像他,總是冷冰冰的,乃至於不得不提前將自己烤熱……玉應緹撫上她的臉,不期然觸到一點潮溼。
&esp;&esp;那地方太黑,或許她不喜歡。玉應緹慌張地想,我該陪著你的。留她獨自在那裡,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esp;&esp;他從未見過她哭。雙眉緊鎖,眼角滑出大滴大滴的淚,像被夢魘的枝條鎖困,無法掙脫。他不知所措,只好抱緊了她,語無倫次地道歉:“我回來了,對不起……你不要哭,我以後都不走了,沒有丟下你不管……”
&esp;&esp;痛嗎?確乎是痛的。心上人流一滴淚,他心底就要痛過千百回,而肌膚相觸的火灼之痛,與之相較根本算不得數。久而久之,倒生出又痛又暖的幻覺。疼痛是什麼?是激勵,是獎賞,是擁有她必須付出的代價。
&esp;&esp;大約擁抱當真有效,亦或是他的懺悔虔誠至極,阿花呼吸漸次平穩,不再委屈巴巴淌眼淚。這時他方敢沉下心思攬她入懷,仔仔細細地打量。那雙眼睛烙在心底,如何能忘:眼梢狹長上挑,其中一雙金瞳熠熠,半眯眼簾看人時,頗有些疏懶神氣,只通身的威儀凜然不可犯。睡著了卻一副乖巧模樣,難怪惹來這麼多麻煩,日復一日死纏爛打。
&esp;&esp;他大著膽子,臉頰偎在她的額髮上。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她,不再是一觸即碎的幻夢。
&esp;&esp;阿花再醒來的時候,一隻手搭在她的脈關。那隻手格外清瘦,骨節分明,像一塊冰冷無溫的玉。手的主人說了句什麼,她沒有聽清,可是嘴邊卻飄過一盞黑漆漆的湯水,阿花手腳並用向後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