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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搶白道:“你以前還不是打過我?”她的口氣很兇,也大聲喝著“李忠厚,別打了,離婚,你們離婚就成了……”
&esp;&esp;離婚二字像冰棒一樣直落入李忠厚的心裡,他打了個寒磣,停止了揮向小梅的拳頭,臉色慢慢恢復,憑心而論地說,他在此時還是沒有想過真的要離婚。
&esp;&esp;渾身上下一身雪一身泥的小梅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的嘴角被拳頭捶青了一大塊,劉海前也胡亂地粘些泥土,丈夫的拳頭停止了,她的哭喊也像開關一樣頓時關上了,機械地拖著步子往堂屋走去,推開房間的門,小平安卻睜在眼睛坐在床沿上瑟瑟發抖,蒼白著小臉,帶著哭腔說:“媽媽,我是個好孩子,我沒有哭,我害怕……”
&esp;&esp;小梅一把抱住兒子,她的眼淚盡情地流著,無聲地抽噎著了一會兒,她放開兒子,從房門背後的木洗臉盆架上拿著一條毛巾擦臉,強迫著自己忍住淚,回頭對兒子說:“你是個好孩子,是個男子漢,乖……
&esp;&esp;堂屋臺階前,面對著兒子李忠厚的沉默,劉氏竟然一下子也哭了出來,她數落道“你不離是不?八年的時間,你年年不得安生,這種女人是敗家精,有她在,家裡不得安寧,你不離是不?好,我們分家……”她噼裡啪啦裡開始了哭的起訴,如果哭可以用來比賽的話,冠軍非她莫屬,沒準還能進入吉尼斯大全。且見她,坐在冰冷、帶著雪痕、溼黏黏的臺階地上,雙手拍打著雙腿,手起張揚隨著哭聲抑揚頓挫,很有節奏感的邊哭邊罵,什麼丟了祖宗八百輩子的人,什麼爛貨,什麼缺德鬼,什麼漂亮就是惹禍的根苗,什麼等等,她完全忘了當初是如何到小梅家求親的,因為怕小梅不答應,羊膀豬腿地送給小梅的父母,在她呼天搶地地控訴中,她的腹稿口才發揮得淋漓盡致,組合編輯的相當嚴密有序,罵得有條不紊,哭得有理有據,這樣的人沒有去考律師實在是中國律師界的一大損失。
&esp;&esp;“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會嚇著屋子裡孩子。”李父一遍遍地拉扯著妻子,可是他拉不起來她,他知道老婆是個角色轉換很快的主,她的一招一式,她的一笑一顰,作為她的丈夫,他都了於指掌;年輕的時候,他兩口子吵起嘴來或打起架來,她往往先罵後哭,無論是罵或哭,她的口才無人能比的,只是這兩年年齡大了,加上家裡添了個寶貝平安,老兩口子的戰爭才日漸沒了火候。
&esp;&esp;小梅在房間抱著發抖的兒子,她走到婆婆跟前,很平靜地說:“我答應離婚的,我什麼也不要了,我就要……”
&esp;&esp;李忠厚看著小梅,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發出,他看著小梅,她的眼光是朦朧柔和的,除了嘴角一片淤青和頭髮、身上的有些潮溼外,棉襖上的泥巴也弄得乾乾淨淨,似乎看不出剛才發生過一切,在她的臉上看不到怨恨,完全沉浸於一個不為外人所瞭解窺視的另一個世界裡,李忠厚在內心驚詫於她的不動聲色。
&esp;&esp;“平安你肯定不可帶走,要他什麼也別談。”劉氏一翻身從地上坐起,她的哭鬧嘎然而止,如同緊急剎車一樣迅速,她的棉褲後面溼了一大片,雪花融化的泥土也稠乎乎地粘在大腿根處,她一把從小梅手裡搶過平安,重男輕女的她,對孫子嬌慣寵愛的沒話說,好吃的好穿的都由著孩子。
&esp;&esp;小梅知道是帶不走孩子的,所以她開口說:“我就要求每年回家時,你們允許我見平安一面,看看他。”小梅的話音剛落,劉氏緊接著說:“行,沒問題。”她的語氣接得相當利索,好象恨不得小梅立刻走掉一樣。
&esp;&esp;“小梅,別走吧。”李忠厚跟在小梅的後面,口裡說道:“後天要過年了,你現在回孃家肯定不行了。”
&esp;&esp;“我有地方去。”小梅淡淡地說,她轉身走進房間。留下李忠厚爺兒三個在堂屋裡沉默發呆,大家似乎都在夢魘裡還沒有清醒,過了好半天,李父在堂屋中央才記起什麼似的吆喝道:“村子說今年孕檢地點會變動,老地方本地人趕走外人,你把地址留下來,到時我好通知你。”
&esp;&esp;“知道了。”小梅在房間裡收拾著衣服邊應了一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