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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姑娘每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都想盡早將小姐從過往的陰霾中拉出，沈柔止話仍不多，只是那眼神不再空洞。每日日暮時分，總要望著通往月至樓的小徑，眼含期盼。每當這時，三個姑娘總要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臉上都帶著狡黠的笑，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
這日，又是此番情景，三人不再聊蘭芝小環來京路上的見聞，也不說近來京中時興的話本子，你捅捅我，我推推你，終於小環挺身而出，上前一步。
“小姐，你在看什麼？”還得是我，那兩個到底不如我跟在小姐身邊久，小環心想。
“是不是在看靖安侯？”還是叫李公子吧，這靖安侯叫起來忒老了些，小環又想。
那兩個就知道看笑話，倒是過來啊，小環心中腹誹，朝蘭芝荷花努努嘴。蘭芝和荷花見狀，互相挽著胳膊慢慢挪到小環身邊。
“小姐，看了許久了，不如坐下來喝杯茶潤潤喉吧。”荷花撇了蘭芝，走到一旁矮榻，倒了一杯茶放在矮几上。
沈柔止彷彿沒聽見，還站在窗前往外看。三人見她站的時間有些久，不利恢復，上前扶她至矮榻上坐下，小環哄著她道：“小姐，李公......靖安侯許是有公務在身，這才晚些，小姐坐在榻上一樣可以等，要不累壞了身體靖安侯也會心疼的。”李公子還是沒叫出口，小環抿起嘴，有些瞧不上自己的膽怯，好在其他人沒發現。
“是呀是呀，婢子和小姐說說話，一會兒主子爺就回來了。”荷花附和道。
三人彼此又打眼官司，一個道，接著問啊，一個道你怎麼不問，最後一個雙眼一瞪，真慫，看我的。
荷花咳了兩聲，討好說：“小姐，我們主子爺每日來與小姐說話，小姐心中可歡喜？”
還得是你啊。
小環和蘭芝朝她豎起大拇指。
三人知道沈柔止如今這副模樣已是好了很多，只是說些打趣的話讓她不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獨自悲傷，並不奢求她能回應。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三人琢磨著該換個話頭，正在苦思冥想之際，只聽輕輕的一聲“嗯”如蚊蚋一般小的差點讓人忽略。反應過來的三人，滿臉不敢置信，互相晃著對方肩膀道：“你聽見了嗎？小姐說話了，小姐說話了。”三人喜極而泣，倒把柔止看的怔愣。
小環與柔止一起長大，感情最為深厚，她涕泗橫流，伏跪在柔止膝頭，仰著小臉問：“小姐，小環好高興，小姐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小環就知道老天爺不會這麼不公，以後小環再不離開小姐，只要小姐能好好的，小環甘願奉上十年壽命，嗚嗚嗚......”
蘭芝從沒有見過感情如此深厚的主僕，往日在臨幽城中看見那些婢女侍從一大推的世族家的小姐，哪個不是拿鼻孔看人，稍不順心，對下人動輒打罵，嚴重的當場發賣也不少見。她愈發覺得跟著這一對主僕是自己孤苦一生難得做對的一件事，暗下決心以後必要忠心以對。蘭芝泫然欲泣，卻拿起手帕，蹲下身來，擦小環臉上的眼淚，道：“小姐說話了是好事，你不要這麼沒出息，再把鼻涕眼淚弄到小姐身上了。”
聞言，小環急忙站起身，接過蘭芝手中帕子，道：“對對，是好事，我不哭，我該笑。”
“是呀，該笑，你們可知小姐剛才得嗯，嗯的是什麼嗎？”荷花一臉促狹。
蘭芝小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同望向和荷花。
“嗯......小姐說的是靖安侯來與小姐說話她很歡喜！”兩人一改之前的悲痛，欣喜道。
柔止淺淺笑著，彷彿被眼前孩子氣的三人所感染。屋中四個女子，一個在笑，三個圍在身旁嘰嘰喳喳，美好地仿若虛幻。
窗下，李元恆聽著樓上的動靜，揚起的嘴角只停留了須臾，酸澀之感蔓延至四肢百骸，令人無法自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