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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晚宴乃是舊年裡最後一場宴會,皇帝每日聽著臣子宦官們大唱興朝如何繁盛,土地如何廣袤,內心漸漸膨脹,自覺身為天子受萬民供養是理所應當之事,是以宴會上極盡奢華,近處珍饈美饌供君品嚐,舞姬從開宴起就在臺上為君臣助興,遠處煙花焰火照亮天穹,恍如白晝。
宴上朝臣不乏諂媚之輩,幾句漂亮話就將皇帝哄得飄飄然,行至興處,皇帝扯過一旁本是侍奉酒水的宮女在膝上,大庭廣眾之下對其札手舞腳,沒了身為君王的端正自持。
李元恆身為大將軍又代行丞相之職坐於皇帝下首第一位,他冷眼旁觀皇帝所為,彷彿與這熱鬧格格不入。不時有朝臣也向他敬酒,卻被他冷眼一瞧就膽怯不已,只草草說句“恭賀新禧”之類的賀詞便急急遁去。席上,觥籌交錯,有那膽大的學著皇帝對宮女動手動腳,若不是還有一些不屑此道的朝臣在,恐怕這除夕宴就成了花柳宴。
除夕宴要行至子夜,眾臣需與皇帝一同守歲,至新春鐘響方可歸家。宴至中途,李元恆借醉酒頭痛離了席,至鐘響前刻方回席。君臣互祝新春酒,朝宗廟祖宗遙告新春之喜,眾臣子高唱“吾皇萬歲,福壽綿長”,這宴席至此方休。
翌日,各家走親訪友,皇帝也有家宴要擺,新的一年就此來臨。
李元恆手下探子尋到一男子,這男子是濟南府人士,名曰孔武。人如其名,孔武有力,一身肌肉虯結,高大壯實。本想投身軍中,然因家中貧寒,其家中男丁眾多,他食量大,最不受父母喜愛,不肯為他掏錢打點,只好在濟南城中賭坊裡當個打手。他人雖粗獷,偏偏那張臉細皮嫩肉,英俊非凡。城中富家女看上他麵皮,又瞧不上他打手的身份,連買進府中做個護院都嫌他不夠格,只願意掏上幾兩銀子,買他一日自由,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方法羞辱他。他賣身賭坊,逃脫不得,只好日日隱忍。時日久了,愈發厭惡女人。探子瞧見他時,正巧看見一女子調戲他,一張繡帕覆於其臉上,不過一瞬,他就將其摜於地上,眼中狠厲至極。那女子見此,怒不可遏,奪過一旁護衛手中的鞭子就朝他身上抽去。他也不躲,生生承受,只是那雙眼赤紅如血,如地獄來的厲鬼,再配上那張愈顯妖冶的臉面,讓周圍人都生生嚇出一身冷汗。那女子或許也是怕了,不知說了句什麼,周圍的護衛又拳打腳踢了一番,才護著那女子施施然離去。而他,唇角流血,趴伏在地,直至看熱鬧的人群散去,他才緩緩站起,撣撣身上的塵土,轉身離開。探子這些日子到處尋人,早就得出一套經驗。天生好此事者,長得俊些的,大都陰柔至極,有些人那身段軟的比青樓裡的妓子更甚。魁梧些的,麵皮又入不得眼。而後天才得此癖者,大都有過難堪的經歷,厭惡了女人,才將目光放在了同性身上。孔武此人大概就屬於後者。
訊息傳回京城,李元恆並不能確定此人就此厭煩與女子接觸,反之願與男子歡好。只是這南風館中多陰柔之輩,脂粉味比青樓妓女還甚,且這男妓多為女子所用,斷袖之癖又上不得檯面,南風公子實在不堪所用。他思索再三,去信言先將孔武身契贖回,帶至京中再做打算。
孔武驟聞身契被人贖走,不為所動,還不如當初賭坊掌櫃終將他賣給那些女人取樂而得的一兩半錢讓人驚訝。孔武早就有了自覺,沒了自由的人還不如街上的野狗,都是卑躬屈膝求那一丁半點的糟食,換個人又能好到哪裡去。好歹野狗還能隨心所欲,想去哪裡去哪裡,不高興了換個人,換個地界乞食,總歸隨心而動,逍遙自在。而他,只因出身卑賤窮苦,就只能仰人鼻息,給你吃才有得吃,讓你滾你就不能出現在眼前,一個個自詡人上人,恣意在他脖頸上拉屎屙尿,還不許他有一絲一點的不願,否則來日就吃不起飯,穿不起衣。還有這張臉,富家女們愛他這張臉,卻又嫌棄她出身低,捨不得又放不下,情感極度扭曲,幾兩銀子買他一天,而後極盡侮辱之能事,好像他就是那牲口,只有交歡之能,而無情感之力。他噁心,他厭惡,而他卻無力反抗。
本來俊俏的臉上被折磨的漸有了灰敗之色,反倒別有一番落魄公子的意味。探子手中銀錢足夠,帶著他好好梳洗一番,又換上一身深灰長袍。雖不是綾羅綢緞,但好歹與他穿的打手短衫有了天差地別之感。他也終於醒過味來,他自被賣身為奴之後,輾轉幾處,從未有人未派差事前先給他換一身行頭,還是那不方便幹活的長袍。他惶恐不安,賭坊裡三教九流應有盡有,曾聽聞有人專門尋那沒有親友孤身一人的乞丐供嗜殺之人取樂。因著乞丐髒亂,被殺之前就會讓其洗淨了臉,換上一身乾淨衣衫,就為看清他臨死前驚恐的表情和因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