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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往日,皇帝未必不能聽出其中玄機。奈何今日心情愉悅,連看院中的一蟲一草都有了憐惜之情,對著這些朝臣也少了往日的不虞。範頤看著皇帝大有不做計較隨意選一人的打算,正要朝閣臣偏向的那位落筆圈正,他俯身作揖,道:“聖上今日得道,依貧道所見,不若求神問卜,由三清道君擇選以示聖上問道之心重篤。”
皇帝聞言,硃筆放回筆枕之上,頷首道:“道官說的是,就依你所言。”
範頤從腰間取出占卜所用的銅錢,心中有些忐忑,那日大將軍只說了句“好好侍奉聖上”,明明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他竟聽出意味深長來,也不知是被人打怕了胡亂揣測還是真有其意。好在,自己雖日日伴君,但低調處事,那些所謂的大官們眼高於頂,一邊瞧不起自己這些所謂的牛鼻子道士,一邊能用那麼幼稚的手段洩私憤,他們定以為自己所做考慮周全,讓他不得不嚥下這份苦果,卻不知自己有仇必報。不管今日殿裡這些閣臣閣老是否參與昨日毆打之事,不讓他們如意就是出了心中這口惡氣。再者,大將軍李元恆也從未明說要自己幫他,即便使錯了力,想來也怪不到自己身上,倒是能讓這些目中無人的閣臣們不爽,也是不錯。範頤越想心中越是篤定,就讓他這個半道子“出家”的道士來耍弄耍弄這些“貴人”們。
範頤雙膝跪地,口中唸唸有詞,雙手作罐納入三枚一瞧就知定是主人喜愛之物的銅錢,自胸前至腰腹間晃動,幾遭之後,雙手舉過頭頂,口中道:“定!”就將銅錢擲於地上。
眾人探身去看,皇帝則直接出口:“結果如何?”
範頤道:“回聖上,卦象顯示奏疏上居左之人是聖心所望,其人德行俱佳,想來定能不負聖上,不負社稷。”
皇帝看著奏疏上的“範昀”二字,再望著剛剛他將圈紅時落下的硃砂,驚覺他剛才似是未多想便要選閣臣們想讓他選的人。彼時不覺,此時慍怒,然面上仍是一片喜色,可他眼底的狠厲卻如利箭一般射向殿中候立的的朝臣。
本想著皇帝今日心情大好,這事如猜想中一般容易,眼看皇帝就要落在他們自己人名上,哪知半路跑出個臭道士橫插一槓,正想著居左之人是哪邊的人,忽覺頭上吹過一陣冷風,直叫人膽戰心驚。又過了片刻,皇帝的聲音自龍案之後傳來,深沉有力:“朕已選好,眾卿跪安吧。”
鄭阜將落了硃批的奏疏自龍案上取下遞給起首一人,眾臣跪拜之後後退幾步才轉身退去。
皇帝哼笑:“當朕瞧不出他們那些心思,這些內閣的官員個個都有自己的主子,朕不欲與他們計較,竟還敢操弄起聖心來了。”
皇帝口中有怨怪之意,範頤惶惶然,急忙跪下:“聖上明察秋毫,宅心仁厚,道君定會讚賞聖上仁愛,助聖上早日得道成仙。”
皇帝虛扶範頤,“道官快快請起,他們如何與道君無關,何須如此驚慌,朕還指望道官為朕好好煉製丹藥。”
範頤道:“是,謝聖上寬宥。今日乃是聖上服食仙丹後第一日,還需戒驕戒躁,午膳需清淡為好,待今日之後,便可隨心。貧道還需去準備藥材為聖上煉製下一丸仙丹,貧道告退。”範頤躬身行禮,聞得皇帝準允,才後退至殿門處轉身離開。只是離開之時,鄭阜意味深長覷了他一眼,有些讓他摸不著頭腦。
內閣議事堂中等候的眾人得知皇帝選的是李元恆那方的人,個個唉聲嘆氣,又聽聞是那道士從中作梗,又義憤填膺起來,堂中頓時吵嚷起來,還是脾氣火爆的吳太尉一拍案上鎮紙,大喝:“公務都盡成了麼?這裡是議事堂,不是你們家炕頭,小心御史們參你們個野腔無調、聚眾喧譁,散了吧。”眾官員向吳太尉作揖告退,回了議事堂後的衙署辦公去了。
柳自幀柳御史前些日子告假在家,官員考績盡數交給手下按章程辦事。幾方人馬或許是較著勁,雖說是為以後尋個方便,所選之人倒也有幾分真才實學。如今,人選已定,柳自幀重又回了朝,兢兢業業,好不勤勉。
朝臣們各回各自的衙署,吳太尉和柳御史兩人年紀稍大,慢慢踱出議事堂。
吳太尉先道:“如今司丞人選選的是李元恆的人,柳御史想來也是開心的,畢竟李將軍也算柳御史的侄女婿,這沾親帶故的,也好說話。”
柳御史斜睨吳太尉一眼,道:“吳太尉所言不假,不過那只是賤內侄女,也非靖安侯正室,本官還沒有那個臉面,況且本官乃是御史,堅守本分監察百官才是本官職責所在,斷不敢徇私,吳太尉若不信,大可去打聽打聽,本官私下可與靖安侯來往過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