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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刺痛讓範頤緩了許久,等他看清面前這人是誰時,心中不禁大驚。身兼丞相之職的大將軍李元恆少年老成,雖未曾與之交往,但正是這種淡漠讓他心中忌憚,總覺得他肅冷的面容如神只一般,讓他在日復一日的逢迎中備受煎熬。幸好,他不常來皇帝寢宮,即便偶然遇到,他也是能躲就躲,甚少在他面前礙眼。眼下,他被人揍得如喪家之犬一般狼狽,他仍如謫仙一般高高在上,明明他該是讓人憐憫的,卻仍如求神拜佛的信徒一般等待上蒼垂憐。
“道官可能行走?”聲音平穩無波。
“能,能。”範頤扶著一旁的宮牆站起,斯哈抽痛的聲音響起。
“道官可知本官能救得了一次並不代表次次都能救你?”李元恆斜睨著他道。
範頤抬起頭悄悄看了一眼李元恆,卻不巧正與其視線相接,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重又垂下頭去,伴隨著咚咚咚的心跳聲,顫道:“知道,各位大人只是因春燥心中鬱氣無處發洩這才拿下官出氣,況且下官並未看見到底是哪些大人,想來大人們洩了氣便不會再找下官的不是。”
李元恆斜睨範頤一眼,淡淡道:“好好侍奉聖上。”說完,轉身離開,留範頤獨自靠著宮牆琢磨他這句話的意思。皇帝日漸荒淫,猜疑之心也愈重,看似空曠的皇宮,也許就藏著皇帝的眼睛,他並不能多說。
範頤出自醫藥世家,只是到了他這一代,家中子弟資質平庸,只有他勉強透過太醫院醫考,混了個太醫的名頭來不至於家族快速沒落。然所謂太醫,終究要靠醫術立足。大夫所求不過是一世醫名,那些醫藥世家更是將其看得比命還重。他汲汲營營,溜鬚拍馬才堪堪在太醫院站住腳,然而也只能替不受寵的妃嬪看些小病小災。每日受人冷眼,卻又無路可去。若不是他抓住機遇,討了替聖上尋仙草的差事,他哪能如此風光。不說前朝,就說這後宮,哪個見了他不得尊稱他一句“道官”。他此前是太醫院太醫,如今是侍奉君上的道官,即便朝臣罵他,也斷不敢違抗君命,對他也只有忍耐。可他沒想到,這群深知孔孟之道的官員們竟能幹出套麻袋揍人的陰損招數來對付他。今日若是大將軍李元恆沒有及時趕來制止,只怕他此時能否站起來都是個問題,且自己也只能吃個悶虧,先不說自己認不認得出這幫人,這幫人既然敢幹,不怕沒有萬全之策。他一直以為李元恆也跟其他朝臣一樣看不上他這種故弄玄虛的所謂道人,可他讓自己好好侍奉聖上卻又不得不讓他琢磨。聽他阻止朝臣的語氣,不像是與他們同流合汙,反而隱隱還有告誡之意。對他雖沒有尊敬,卻也不見貶低。他不管是在太醫院還是後宮,即便有勾心鬥角,阿諛奉承,遇見的人的心思倒是簡單,無非一個搏個醫術高明的評價,一個得到皇帝的寵信,各個都將心思寫在臉上,容易猜的很。哪像李大將軍,一張臉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樣,說的話看似簡單,實則定有深意,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揣摩個南轅北轍。
範頤齜牙咧嘴站直了身子,這群人倒是陰險精明的很,專找衣衫下的身子下手,面上倒是不見一絲傷痕。後晌還要去君前侍奉,他得好好抹些膏藥緩解疼痛。聖上就要結束辟穀食用他煉製的丹藥,可容不得他敷衍。人人都羨慕他在皇帝面前得臉,可他知道自己在皇帝眼中和那些去了勢的閹人沒什麼區別,都是奴才,主子才不會心疼奴才。
範頤齜牙咧嘴回了道館,讓守著道館的小道童取了些藥膏幫自己塗上,又緩了兩個時辰,實在是不能再拖延,這才又順著宮道去了皇帝寢宮。
往常他在這宮道上來來回回不知多少趟,從未如這般膽戰心驚,他為了宣示自己得道高深,仙風道骨,並未接受皇帝派的宮女內監在道館伺候,唯有兩個小道童替自己做些瑣事。眼下後悔不已,若不是道館還需道童看守,他也不至於在寂寂深宮中獨行,連個伴兒都沒有,心中暗下決定,日後定要尋些改變。
範頤到明瑟殿時,皇帝剛從後室中出來。兩日未進餐食的皇帝愈顯滄桑,宮人們不敢高聲,只小心翼翼將皇帝攙扶到龍榻之上,鄭阜將一隻明黃色龍紋迎枕塞到皇帝腰後,也侍立在一旁。
範頤雙膝跪地手託一隻紫檀木寶匣舉於頂上,口呼:“恭請聖上服食仙丹。”
鄭阜躬身開啟寶匣,只見一顆泛著瑩瑩寶氣的鮮紅色丹藥擱在一玉碟之上。他從未見過如此色澤的藥丸,有淡淡藥香縈繞在鼻尖。他雙手捧碟,恭恭敬敬奉到皇帝面前。
皇帝卻連拿藥丸的氣力都沒有,朝鄭阜瞧了一眼。鄭阜瞭然,一手託碟,一手食指和拇指並起,輕輕捏住仙丹,緩緩送到皇帝嘴邊。皇帝張嘴,將藥